伽蓝寺的断壁残垣间,徐景明撑着油纸伞,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青石板上。这位三十有五的县学教谕本要去城东查访学生课业,不料半路遇雨,只得暂避于这座荒废多年的古寺。"这雨来得急,怕是一时半刻停不了。"徐景明自言自语道,将伞收起靠在斑驳的殿柱旁。他环顾四周,缘
由作者“多情书生无情剑”编写完成的《画中孽缘》,是一部关于主角苏湄沈墨徐景明之间故事的言情文,小说简介:只见大殿屋顶早已坍塌大半,几尊泥塑佛像面目模糊,金漆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稻草。供桌……
伽蓝寺的断壁残垣间,徐景明撑着油纸伞,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青石板上。
这位三十有五的县学教谕本要去城东查访学生课业,不料半路遇雨,
只得暂避于这座荒废多年的古寺。"这雨来得急,怕是一时半刻停不了。
"徐景明自言自语道,将伞收起靠在斑驳的殿柱旁。他环顾四周,
只见大殿屋顶早已坍塌大半,几尊泥塑佛像面目模糊,金漆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稻草。
供桌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角落里结满了蛛网。徐景明正欲寻个干净处坐下,
忽见佛龛后似有异物。他拨开垂挂的破布幔帐,
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具无头女尸斜倚在墙角,身着素白纱衣,脖颈处切口平整如镜,
竟无半点血迹。更奇的是,那尸体虽无头颅,双手却交叠置于胸前,姿态安详如眠。
"这..."徐景明后退两步,心跳如鼓。他虽为读书人,却也知晓命案当报官府的规矩。
正犹豫间,忽闻寺外有人声,似是樵夫路过。"两位请留步!"徐景明急忙追出,
将二樵夫唤住,"寺中发现一具无头女尸,烦请二位去县衙报官。"樵夫面面相觑,
其中年长者皱眉道:"先生莫不是眼花了?这伽蓝寺废弃二十余载,连乞丐都不愿栖身,
哪来的女尸?""千真万确!"徐景明急道,
"就在大殿佛龛后..."二樵夫随他返回查看,却见佛龛后空空如也,唯余几片枯叶。
"这..."徐景明瞠目结舌,方才分明亲眼所见,怎会转眼消失?
年长樵夫摇头叹道:"想是先生读书劳累,看花了眼。这伽蓝寺早年闹过鬼祟,不干净得很,
还是速速离开为妙。"待樵夫离去,徐景明独自站在雨中,百思不得其解。
他确信自己所见非虚,可那无头女尸究竟去了何处?带着满腹疑惑,他冒雨返家,
一路上总觉得背后有人跟随,回头却只见雨幕茫茫。深夜,徐景明在书房秉烛作画。
他虽为教谕,却以画技闻名乡里,尤其擅长人物。近来他正绘制一幅《洛神图》,
已勾勒出洛神凌波微步的轮廓,却总觉缺少神韵。"奇怪..."徐景明搁下画笔,
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他总觉得今日所见无头女尸的姿态与他想画的洛神有某种微妙联系。
正思索间,烛火忽然摇曳,似有阴风穿堂而过。徐景明抬头,忽见画中洛神竟微微侧首,
原本模糊的面容渐渐清晰——柳叶眉,丹凤眼,一点朱唇似笑非笑。更骇人的是,
那画中女子竟轻启朱唇,声音如清泉流响:"徐公子,别来无恙。""啊!
"徐景明惊得从椅子上跌下,毛笔滚落在地。他连退数步,后背抵上书架才停住,
"你...你是人是鬼?"画中女子掩唇轻笑:"妾身非人非鬼,乃避祸投胎的鲛人,
名唤苏湄。因与公子前世有染,故借公子妙笔暂栖身形。""前世?"徐景明勉强镇定下来,
却仍不敢靠近书案,"姑娘莫要戏弄在下,徐某一介书生,何曾与鲛人有染?
"苏湄眼波流转,竟从画中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指向徐景明心口:"公子可记得三年前那个夏夜,你在南海边救起一条搁浅的金鱼?
那便是妾身魂魄所寄。今日在伽蓝寺,妾身原形已毁,只得借公子画作容身。
"徐景明猛然想起,三年前他确曾赴琼州访友,在海边救过一条金鱼。可那鱼通体银白,
何来金色?正欲追问,忽见苏湄面露痛苦之色,画中身影竟淡了几分。
"公子...妾身初附画中,需饮朱砂研的胭脂水方能稳固形体..."苏湄声音渐弱,
"求公子垂怜..."徐景明虽疑为妖魅作祟,但见苏湄楚楚可怜之态,
又思及自己确实救过金鱼,或许真有因果。他取来画箱中的朱砂,研成细粉,调入少许清水,
以笔蘸之,轻点于画中苏湄唇上。奇妙的一幕发生了——朱砂水触及画纸的瞬间,
竟被吸收殆尽,而苏湄的面容立刻鲜活起来,连带着整幅画都泛起一层淡淡珠光。
"多谢公子。"苏湄嫣然一笑,眼中有异彩流动,"今夜已足,明晚此时,
妾再与公子细说前缘。"说罢,画中影像恢复如常,仿佛方才一切皆是幻觉。
徐景明呆立良久,终是摇头归寝,却辗转难眠,脑海中尽是苏湄那双似喜似悲的眼睛。自此,
每夜子时,徐景明必在书房为苏湄奉上朱砂胭脂水。七日过后,画中苏湄已能半身出画,
与徐景明对坐而谈。她言谈高雅,通晓古今,尤精诗词歌赋,常与徐景明吟诗作对,
竟比县学里那些学子还要聪慧几分。徐景明渐渐放下戒心,甚至开始期待明晚与苏湄的相会。
他注意到,随着饮用朱砂水的次数增多,苏湄身后隐约浮现出三条半透明的尾影,如烟似雾,
美不胜收。"这是鲛人化形的征兆。"苏湄解释道,"待九尾俱全,妾身便可重塑肉身,
与公子再续前缘。"徐景明虽觉鲛人有尾属实,但九尾之说闻所未闻。正疑惑间,
忽闻城中接连发生怪事——数名年轻女子无故失心疯,皆言夜半有美人入梦,
醒来便神志不清。更蹊跷的是,这些女子都是徐景明学生的姐妹或妻子。"苏姑娘,
城中女子疯癫之事,可与你有关?"一晚,徐景明忍不住问道。
苏湄闻言垂泪:"公子竟疑妾身?那些女子皆是阴气缠身,招致邪祟。妾身乃清修鲛人,
怎会害人?若公子不信..."她作势欲退回画中,"妾身这就离去,免叫公子为难。
"徐景明见状连忙赔罪:"是在下失言,姑娘莫怪。"他伸手想拉住苏湄,
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画纸。就在此时,书房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衣衫褴褛的道士闯了进来,
手持桃木剑直指《洛神图》:"好个噬魂妖!竟敢在此作祟!"徐景明大惊,
起身拦在画前:"道长何人?为何擅闯民宅?"道士冷笑:"贫道玄真子,云游至此,
见贵府妖气冲天,特来降妖!"他剑尖一挑,一道黄符飞出,直贴画框,"此妖非鲛人,
乃噬魂妖所化,专食女子魂魄。那些失心疯的女子,皆是被它吸去一魂一魄所致!
"苏湄在画中凄然叫道:"公子救我!这恶道要拆散我们!"徐景明看看道士,
又看看画中泪眼婆娑的苏湄,一时难以抉择。道士见状急道:"施主速速让开!
此妖已生三尾,若至九尾,方圆百里将无活口!""胡说!"徐景明突然暴怒,
"苏姑娘与我真心相待,岂容你污蔑!"他竟抄起案上砚台向道士掷去。道士闪身避开,
叹道:"执迷不悟!"说罢挥剑斩向画作。徐景明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上前将道士撞开。
二人扭打间,竟撞破窗户跌入院中。雨后的庭院泥泞湿滑,道士不慎踩空,从后山崖跌落。
徐景明趴在崖边,只见黑暗中一道黄符燃起,随即归于寂静。"道长!"徐景明惊呼,
却已无回音。他颓然坐地,忽听身后苏湄柔声唤他:"公子..."回头望去,
苏湄已全身出画,立于书房门口。月光下,她身后三条虚尾已成实体,
另有六条半透明尾影正在成形。她向徐景明伸出手:"来,到妾身这里来。
"徐景明恍惚起身,走向苏湄。就在他即将触到那只玉手的瞬间,
一阵剧痛突然从心口炸开——他看见苏湄的面容开始扭曲,嘴角裂至耳根,露出森森利齿。
"千年了...妖王大人..."苏湄的声音变得嘶哑刺耳,
"你可还记得被你亲手折断翅膀的毕方鸟?"徐景明头痛欲裂,
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他看见自己身着黑袍,
立于万妖之上;看见一只美丽的毕方鸟被铁链锁住,哀鸣阵阵;看见自己亲手折断它的双翼,
将其投入炼丹炉..."啊!"徐景明抱头惨叫,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终于明白,
自己前世乃是残暴的妖王,而苏湄是被他残害的毕方鸟精,如今化身噬魂妖前来复仇。
苏湄九尾全开,妖气冲天:"我忍辱千年,就为等这一天!那些女子的魂魄不过开胃小菜,
你的元神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徐景明跌坐在地,看着步步逼近的苏湄,
忽然惨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望向天空,只见一轮血月正从云层中浮现,
"血月当空,妖力最盛...你算计得真准..."苏湄大笑:"不错!血月之夜,
我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就在苏湄扑来的刹那,
徐景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支朱笔——那是他每晚为苏湄调制胭脂水用的笔,
笔尖还残留着朱砂。他以指为刀,划破手腕,让鲜血浸透笔毫,
随即在掌心飞速画下一道复杂符咒。"以我魂魄为祭,封!"徐景明将血符拍向自己心口。
苏湄尖叫一声,九条尾巴如遭雷击,剧烈抽搐起来:"不!你竟会上古封妖术!
"徐景明面色惨白,嘴角溢血:"前世造孽,今世偿还...我以魂魄封印妖丹,
你我恩怨...就此了结..."血月之下,徐景明的身体渐渐透明,
而苏湄的九尾寸寸断裂,化为黑烟消散。最后时刻,徐景明挣扎着回到书案前,
用尽最后力气在《洛神图》上添了一抹血色桃花,并在画角题下十字:"来世莫作妖,
当识画中妻。"笔落,人逝。画中苏湄的身影渐渐淡去,唯余那株血色桃花灼灼盛开。
三日后,县衙差役在伽蓝寺后山崖下发现道士尸体,
又在徐景明书房见到那幅诡异的《洛神图》。知县请来高僧做法,欲烧毁画作,
却见画上桃花突然泣血,吓得众人不敢妄动。最终,画被送入伽蓝寺封存,
而城中再无女子失心疯之事。每逢血月之夜,寺中僧人仍能听见女子啜泣与男子轻叹。
有胆大者窥见画前立着两道朦胧身影,一着儒衫,一袭白纱,似在执手相看泪眼,
却永远隔着画纸一层。伽蓝寺的藏经阁内,《洛神图》静静悬挂在最为阴暗的角落。
寺中僧人照例每日清晨前来诵经镇压,二十年来从未间断。这夜,
值夜的小沙弥明尘提着灯笼例行巡查。当他经过藏经阁时,忽闻女子啜泣之声。
明尘头皮发麻,手中灯笼微微颤抖。他本该快步离开,却鬼使神差地推开了藏经阁的门。
"阿弥陀佛..."明尘低声念诵,灯笼昏黄的光照在《洛神图》上。画中洛神依旧,
只是那株血色桃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异。忽然,一滴暗红色的液体从桃花瓣上滚落。
"又来了..."明尘咽了口唾沫。自他入寺以来,每逢月圆,画上桃花必会泣血。
老住持说这是怨气未消的表现,需以佛法慢慢化解。正当明尘准备退出时,
画中洛神的眼睛突然转动,直勾勾地盯住了他。"啊!"明尘惊叫一声,灯笼脱手落地,
火焰瞬间熄灭。黑暗中,他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拂过他的脸颊...次日清晨,
僧众在藏经阁前发现了昏迷的明尘。少年面色惨白,眉心一点朱砂般的红痕。
老住持慧觉大师叹息道:"冤孽未了,又添新债。"二十年后的一个雨天,
青年画师沈墨匆匆跑进伽蓝寺山门。他本在城外写生,不料天降大雨,只得暂避于此。
"这位施主,可是要避雨?"知客僧上前询问。沈墨抖了抖衣袖上的水珠,
笑道:"打扰大师了。不知可否借贵寺偏殿一用?我想趁着雨景作画。"知客僧犹豫片刻,
想起住持"广结善缘"的教诲,便引沈墨去了西侧偏殿。殿内光线昏暗,
沈墨却觉得莫名熟悉,仿佛曾经来过。雨声渐密,沈墨铺开宣纸,却迟迟无法下笔。
他总觉得有什么在呼唤他。终于,他放下画笔,信步走向藏经阁方向。藏经阁门未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