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的化学式手机屏幕在晚自习的寂静里突兀地亮起,惨白的光刺破了图书馆角落的昏暗。江屿眼皮都没抬,指尖划过屏幕,一行冰冷的字无声地跳出对话框:“自己写。”发送...
《发错短信后冰山课代表教我写作业》这本书吃蛋糕的kitty熊写的非常好,林晚江屿等每个人物故事都交代得非常清楚,内容也很精彩,非常值得看阅。《发错短信后冰山课代表教我写作业》简介:她咬了咬牙,抱紧怀里被雨水打湿的练习册,转身冲进了无边的雨幕里。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滚烫的脸颊,却怎么也冲不散脑海里那个近在……
11初遇的化学式手机屏幕在晚自习的寂静里突兀地亮起,
惨白的光刺破了图书馆角落的昏暗。江屿眼皮都没抬,指尖划过屏幕,
一行冰冷的字无声地跳出对话框:“自己写。”发送。
他重新把视线钉回面前摊开的《有机化学合成路线进阶》,
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分子结构式像一片沉默而复杂的丛林,比窗外初秋的暮色还要沉郁。
前排几个女生压低的嬉笑声若有若无地飘过来,他蹙了蹙眉,
把摊开的习题册往自己这边又拽了拽,隔绝了那点无意义的噪音。第二天化学课,
老师抱着教案走上讲台,习惯性地喊:“课代表,把昨天的作业收一下。”江屿起身,
从第一排开始,修长的手指拂过一本本练习册,动作利落得像在清点试剂瓶。
空气里只有纸张摩擦的沙沙声。走到靠窗那排最后的位置,他停下脚步。
那里坐着新来的转学生,叫林晚。她低着头,细软的黑发滑下来遮住了小半张脸,
只露出一点过分白皙的耳廓和脖颈。她的练习册封面干干净净,摊开的内页,
却几乎是一片空白,只有最上面孤零零地写了个名字,字迹很轻,带着点怯生生的秀气。
江屿的目光在那片空白上停留了一瞬,没什么情绪。他伸出手,
指尖即将触到那本空白的练习册边缘时,林晚似乎被惊动,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很大,
瞳仁是清澈的浅褐色,此刻却像受惊的小鹿,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
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捏住了书页的角落。
她慌乱的视线和他平静无波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碰撞了一下。江屿的手没有停顿,
拿起了她的练习册,叠在自己收好的那摞本子最上面。
指尖似乎无意间掠过她微微发凉的指关节,一触即分。
他抱着那摞沉重的练习册转身走回讲台,背后,
那道细微的、带着点仓惶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背上,直到他把本子放在讲台发出沉闷的声响。
晚自习的图书馆角落,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滴下水来。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低微的嗡鸣,
是这片寂静里唯一持续的背景音。林晚坐在江屿斜对面隔了一个空位的位置,
整个人缩在宽大的校服外套里,像一只努力把自己藏进壳里的小蜗牛。
她面前摊着一本崭新的化学练习册,崭新的程度和她空白的目光一样醒目。
笔尖悬在纸面上方,久久落不下去,只有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哒——”一声轻响打破沉寂。林晚手里的铅笔像一条滑溜的小鱼,从她无力的指间挣脱,
滚落桌面,又轻巧地弹跳了一下,最终停在江屿穿着干净白色球鞋的脚边。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几乎要跳出来。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视线死死锁在那支罪魁祸首的铅笔上,仿佛那是什么滚烫的烙铁。
对面的少年似乎也因为这微小的动静被打扰,翻书的手指顿住了。几秒钟,
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林晚咬住下唇,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她认命般地吸了口气,
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向地面那支铅笔。指尖距离目标还有一小段距离,
她不得不更低地俯下身去。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那截小小的、裹着绿色漆皮的木质笔杆时,
另一只骨节分明、干净得能看到淡青色血管的手,更快地覆了上去。冰凉的触感。
林晚的指尖,就那么毫无防备地、轻轻地蹭过了对方手腕内侧那块**的皮肤。细腻,温凉。
像一片羽毛,或者一道微弱的电流,毫无预兆地擦过江屿手腕最敏感的那一小片区域。
那触感极其短暂,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正在俯身的他动作瞬间凝滞。
指腹下铅笔粗糙的木质纹理骤然清晰起来,
他甚至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微弱体温。他维持着那个半俯身的姿势,
视线落在自己手背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转瞬即逝的、柔软的痒意。空气仿佛被抽空了。
林晚的手指像被烫到一样倏地缩回,紧紧攥成了拳,指节抵在胸口校服粗糙的布料上。
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只觉得耳根滚烫,血液一股脑地涌上来,撞击着鼓膜,
发出隆隆的闷响。铅笔稳稳地躺在江屿的手心。他直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缓慢。
他没有立刻把笔递还,反而捏着那支小小的绿色铅笔,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了一下笔杆。
日光灯的光线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浓密的阴影,
遮住了眼底所有可能翻涌的情绪。他抬起眼,
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对面几乎要把自己缩进椅背里的女孩。她的脸颊通红,
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垂,连细白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她的视线慌乱地躲闪着,
最终死死钉在摊开的、空白的练习册上,仿佛那上面突然开出了奇异的花。
图书馆角落的空气依旧沉滞,日光灯的嗡鸣似乎更响了一些。
江屿捏着那支小小的、绿色漆皮的铅笔,
意识地摩挲过笔杆上被蹭掉一小块漆皮的地方——那是刚刚林晚指尖慌乱掠过时留下的痕迹。
“哪题不会?”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因为刻意压低而显得有些沙哑,像砂纸轻轻擦过桌面。
在这片寂静里,却清晰地撞在林晚的心口上。她猛地一颤,像是被惊醒,飞快地抬起眼帘,
又迅速垂下,长长的睫毛蝶翼般抖动着。她几乎不敢呼吸,手指死死抠着练习册的边缘。
“第……第七题。”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江屿没说话,
只是将手中那支惹祸的铅笔轻轻放回她摊开的练习册边缘。然后,
他伸手拿过自己放在桌角的书,动作从容地翻开。书页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在安静的角落格外清晰。他修长的手指精准地翻到某一页,那上面印着复杂的分子结构图。
他将书推到两人桌面的交界处,指尖点着其中一道反应路径。“这个反应,催化剂。
”林晚的视线顺着他干净的手指落在书页上,努力集中精神去辨认那些扭曲的线条和符号。
她小心翼翼地倾身靠近,一缕柔软的发丝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悄然垂落,不偏不倚,
轻轻拂过江屿正翻动书页的手背。那触感,像被最细软的羽毛尖端扫过。
江屿翻书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几乎难以察觉。他指尖捻着的那页纸,
留下了一道极浅的折痕。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书页上,没有移动分毫,
只是喉结几不可察地滑动了一下。林晚毫无所觉,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道题上,
鼻尖几乎要碰到书页,眉心微蹙,小小的困惑全写在脸上。
“这里……”江屿的指尖移向另一处,“加成方向错了。”他低沉的嗓音近在咫尺,
带着一种解析化学反应式的冷静。林晚努力跟上他的思路,下意识地又往前凑了凑,
想看得更清楚些。那缕不听话的发丝再次随着她的动作,若有似无地蹭过他的指关节。
这一次,江屿捻着书页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就在这时,窗外骤然响起一声沉闷的雷声,
轰隆——!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
噼里啪啦地敲打在图书馆高大的玻璃窗上,瞬间织成一片密集而喧嚣的雨幕。雨水蜿蜒流下,
模糊了窗外的夜色和远处教学楼的灯光。雨声瞬间吞没了图书馆里所有的细微声响,
也吞没了林晚骤然加快的心跳。靠窗的位置,几丝凉意混着雨水的气息从窗缝里钻了进来。
林晚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江屿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看向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的玻璃窗。
他站起身,动作自然而利落。他的影子瞬间笼罩下来。林晚只觉得眼前的光线一暗,
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和气息毫无预兆地逼近。江屿倾身向前,越过她,
伸手去够她座位旁边那扇窗户的插销。为了够到最上方的插销,他身体前倾的幅度很大,
几乎形成了一个将她半包围在座位和窗台之间的姿势。温热的呼吸,
毫无阻隔地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和后颈那片**的皮肤。林晚的脊背瞬间僵直,
像被无形的电流贯穿,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片被气息扫过的皮肤上。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校服衬衫柔软的布料,随着他手臂伸长的动作,
袖口边缘不经意地、极其短暂地擦过她锁骨上方那片凹陷的肌肤。
布料带来的微凉触感与拂过耳后的温热气息形成鲜明的对比,激得她头皮一阵发麻。
时间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声和这过近的距离拉长、凝固。江屿的手已经稳稳地扣住了插销,
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窗外更多的风雨声。他收回手臂,身体却没有立刻退开。
两人的距离依然很近,近到林晚能看清他衬衫领口下清晰流畅的锁骨线条,
能闻到他身上极淡的、像是某种干净皂角混合着书页油墨的气息。
她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咚咚咚,一声重过一声,猛烈得几乎要挣脱束缚。
她死死咬住下唇,生怕这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会穿透雨幕,被他听见。脸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连带着被袖口擦过的锁骨都开始隐隐发烫。窗外雨声哗哗,一片喧嚣。窗内,
这个被他的身影笼罩的狭小空间里,却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粘稠的寂静。空气仿佛被抽干,
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而滚烫。江屿的目光,终于从关好的窗户上移开,
缓缓地落回到林晚脸上。她低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像受惊的小扇子,
在眼下投出一片不安的阴影。那被咬得泛白、几乎失去血色的下唇,微微颤抖着。
他清晰地看到了她小巧的耳垂,此刻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连带着细白的脖颈都蔓延开一片诱人的绯色。这过分鲜活的色彩,映在他深潭般的眼底,
无声地搅动着什么。他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目光在她紧抿的唇瓣上停留了半秒,
才移开视线,落向她桌面上摊开的、那个印着小猫图案的硬壳笔记本。他伸出手,
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笔记本的边缘。“笔记本,”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在这被雨声包裹的狭窄空间里,清晰地钻进林晚的耳朵,
“借我挡一下。”林晚茫然地抬起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只是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笔记本。挡一下?挡什么?江屿没有解释,
只是手指微微用力,将那本硬壳笔记本从她摊开的练习册下抽了出来。动作间,
笔记本的硬质边角似乎勾住了林晚散落在肩头的一缕发丝。
“嘶……”细微的牵扯感让她轻抽了口气,本能地想要避开这小小的牵扯。
她下意识地微微侧头,试图解救自己的头发。就在这一瞬间,
江屿也恰好因为那点微小的阻力,手指停顿,下意识地顺着发丝牵扯的方向,
朝她靠近了极小的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因为刚才关窗的动作而压缩到极限。
这各自微小动作的叠加,让那点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空间彻底消失。他的鼻尖,毫无预兆地,
几乎蹭到了她的额角。温热的呼吸,带着强烈的存在感,沉沉地拂过她的眉骨和紧闭的眼睑。
时间彻底停滞了。林晚的呼吸猛地一窒,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额角那片被陌生气息笼罩的皮肤传来灼人的热度。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鼻尖极其轻微的、带着点温润湿意的触感。她僵在原地,
连睫毛都忘记了颤动,整个世界只剩下窗外喧嚣的雨声,
和眼前这无限放大的、属于另一个人的轮廓和气息。江屿的动作也完全僵住。
他清晰地看到她骤然放大的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模糊的影子,
看到她白皙额角瞬间浮起的一层细密汗珠。
那股独属于她的、淡淡的、像是某种清甜花果混合着纸墨的味道,
因为距离的消失而变得无比清晰,霸道地钻进他的鼻腔。他握着她笔记本的手指,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笔记本硬壳封面下,纸张的纹理。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蜜糖,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胸腔,
发出沉闷的回响。窗外的雨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膜隔绝,变得遥远而模糊。
只剩下两人之间那短促得几乎无法捕捉、却又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林晚的视线无处安放,被迫停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她看到他低垂的、浓密得惊人的睫毛,
在眼睑下方投下小片阴影;看到他挺直的鼻梁线条,
距离近得几乎能数清他皮肤上极其细微的绒毛;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唇色是健康的淡红,
此刻却绷成一条克制的直线。一股强烈的、从未有过的慌乱攫住了她,
心脏在肋骨下疯狂地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脸颊烫得像着了火,一路烧到耳根,
蔓延到颈后。她想后退,想逃离这令人心慌意乱的压迫感,可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
僵硬得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感受着额角那片被他呼吸拂过的地方,越来越烫。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就在江屿的鼻尖几乎要贴上她滚烫的额角皮肤,
晕厥过去的时候——“嗡——嗡——”一阵突兀而持续的震动声猛地刺破了这片粘稠的寂静。
声音的来源,是江屿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骤然亮起,
幽蓝色的光映亮了他半边侧脸,也映亮了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名字。
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打破了那几乎要凝固成实质的暧昧氛围。
两人同时像被惊醒一般,猛地向后退开。距离骤然拉远。
新鲜的、带着雨后潮湿凉意的空气重新涌入肺部,林晚大口地、无声地吸着气,
仿佛刚从深水中挣扎出来。她慌乱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校服衣角,
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只是这一次,混杂了更多劫后余生般的慌乱和羞窘。
江屿的退开动作比她更迅速也更干脆。他几乎是立刻直起了身体,
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恢复了那个挺拔而疏离的姿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刚才那一瞬间的凝滞仿佛从未发生,只有眼底深处一丝未来得及完全敛去的波动,
暴露了那片刻的失序。他看也没看桌上震动的手机,只是垂着眼,
视线落在自己刚刚抽出来的、那个印着小猫图案的笔记本上。“谢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冷冽几分,听不出任何波澜。
他将笔记本随意地放在自己摊开的化学书上,动作自然,
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风暴只是林晚一个人的错觉。林晚依旧低着头,
只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印着小猫的硬壳封面上,
那画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和……温柔?她不敢再看,
只觉得脸颊的温度丝毫没有退却的迹象。她胡乱地点了点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窗外的雨声依旧喧嚣,敲打着玻璃,发出连绵不断的哗哗声。
图书馆角落的灯光似乎更暗了些。两人各自占据着桌子的一角,中间隔着一臂的距离,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尴尬和尚未平息的悸动。
林晚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练习册上那道依旧空白的第七题,
那些复杂的化学符号此刻在她眼中扭曲成一团模糊的乱麻,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额角那被呼吸拂过的地方,残留的灼热感久久不散。
江屿的目光落在桌面上不断震动、屏幕明灭闪烁的手机上。那幽蓝的光映在他深黑的瞳孔里,
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一丝涟漪。他任由它震动着,直到屏幕终于暗下去,重归沉寂。
他这才伸出手,拿起自己的手机。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划过,解锁。他没有去看未接来电,
而是直接点开了相册的图标。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进入了一个需要密码的加密文件夹。
屏幕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文件夹里照片很少,只有寥寥几张。他精准地划动,
一张截图被点开,放大。正是昨天那条短信的对话界面。
最上方是那个陌生的、此刻却已经不再陌生的号码。最下方是他回复的那句,只有三个字,
冷冰冰的:“自己写。
”中间是对方最初发来的那条带着点可怜兮兮表情符号的求救信息:“救命!
化学作业借我抄抄QAQ”图书馆角落的光线昏暗,手机屏幕的光成了唯一的光源,
幽幽地照亮他低垂的眼睫和紧抿的唇线。他的指尖悬在屏幕上,
无意识地、极轻地拂过那条“自己写”的回复,指腹下的玻璃屏幕冰凉一片。窗外,
雨声未歇,哗哗地冲刷着整个世界,却再也无法淹没这个角落里无声翻涌的暗流。
22“下次别写错。”手机屏幕彻底暗了下去,像一只蛰伏的兽闭上了幽蓝的眼睛。
图书馆角落的寂静被窗外愈发滂沱的雨声填满,哗啦啦,单调而喧嚣,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江屿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嗒”。那声响似乎惊动了对面缩成一团的林晚,
她肩膀极其细微地瑟缩了一下,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空白的练习册里。
只有那通红的耳廓和一小段染着绯色的脖颈,固执地暴露在惨白的日光灯下,
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风暴的余温。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尴尬,粘稠得化不开。
额角那片被他的鼻息拂过的皮肤,残留的灼热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投入水中的墨滴,
丝丝缕缕地向周围蔓延,灼烧着她的脸颊、耳根、脖颈。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生怕惊扰了这片死寂,也生怕泄露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她死死盯着练习册上那道空白的第七题,那些复杂的化学符号在她眼前扭曲、模糊,
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江屿最后那句低沉的“谢了”,
和他抽走笔记本时袖口擦过锁骨的微凉触感,交替在她混乱的脑海里回放。
她甚至不敢抬眼去看对面,只用眼角的余光,捕捉着他搁在桌面上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
干净修长,此刻随意地搭在那本印着小猫的硬壳笔记本上,
指尖偶尔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一下封面。时间在雨声和沉默中艰难地爬行。终于,
晚自习结束的**如同救赎般刺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尖锐又突兀。
林晚几乎是立刻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噪音。
她手忙脚乱地扶住椅子,脸颊烫得能煎蛋,根本不敢看江屿的反应,
抓起桌上的练习册和文具就往书包里胡乱塞。铅笔、橡皮、尺子……东西掉了一地。
她蹲下去捡,指尖都在发抖,动作笨拙又慌乱。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撞得她头晕目眩。
她只想立刻逃离这里,逃离这令人无所适从的角落,
逃离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皂角混合着书页的气息,逃离他存在本身带来的巨大压迫感。
江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手忙脚乱。他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书合上,
又拿起那本印着小猫的笔记本。硬质的封面边缘,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属于她的、微弱的体温。
他没有立刻还给她,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
终于把最后一只掉落的笔塞进书包,
然后头也不回地、几乎是逃窜般地冲进了图书馆外昏暗的走廊,连背影都透着仓惶。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被更深的黑暗吞没,江屿才收回视线。他低头,
看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指尖在光滑的封面上停留片刻,
最终只是将它轻轻放在了自己那本厚重的化学书上。他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动作依旧从容不迫,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反而下得更急更密。冰冷的雨点被风裹挟着,砸在脸上生疼。林晚一口气跑出图书馆大楼,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她的头发和单薄的校服外套,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湿冷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她这才发现自己忘了拿伞,
也忘了……拿回自己的笔记本。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涩涩的疼。她抹了一把脸,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只是觉得眼眶发热。
她回头望了一眼图书馆那扇透出昏黄灯光的窗户,雨水模糊了视线,什么也看不清。
心脏还在不规律地狂跳,额角那片皮肤在冷雨的冲刷下,依旧固执地残留着一丝异样的灼热。
她咬了咬牙,抱紧怀里被雨水打湿的练习册,转身冲进了无边的雨幕里。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滚烫的脸颊,却怎么也冲不散脑海里那个近在咫尺的轮廓,
和那拂过耳后、额角的温热气息。她跑得很快,像是要把所有的慌乱和悸动都远远甩在身后。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阳光透过教室高大的玻璃窗,明晃晃地洒进来,
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驱散了昨夜图书馆角落的粘稠与暧昧。
可林晚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像被无形的目光炙烤着。她几乎是踮着脚尖溜进教室后门,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努力把自己缩成最小的一团。化学课代表收作业。
当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过道里,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低着头,
恨不得把脸埋进桌洞里。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她的桌旁。
她能感觉到那束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自己头顶。她深吸一口气,像奔赴刑场般,颤抖着双手,
将练习册从书包里抽出来,递了过去。练习册的封面还带着一点没干透的湿意,
边缘微微卷曲。江屿伸手接过。他并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只检查是否写了名字。
他的手指捏着练习册的边缘,停顿了一瞬。林晚的心跳几乎停止。她昨晚回去后,
几乎一夜没睡,对着那道空白的第七题和江屿在书上指点的痕迹,用尽毕生所学,
硬着头皮写满了整整一页纸。字迹歪歪扭扭,思路混乱,连她自己都不忍直视。此刻,
她只祈祷他不要翻开看,直接收走就好。然而,事与愿违。江屿修长的手指,
极其自然地翻开了她的练习册。林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她能清晰地听到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像凌迟的倒计时。几秒钟的沉默,
在林晚听来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甚至能想象出他蹙起眉头,
看着那堆不堪入目的答案的样子。就在她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头顶传来了他清冷的声音,
不高不低,却清晰地穿透了教室里早读的嘈杂:“第七题。”林晚猛地睁开眼,
心脏骤然收紧。“催化剂写错了。”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没有任何嘲讽或责备的意味,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林晚心上。林晚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
一直蔓延到耳根。巨大的羞窘让她无地自容,她慌乱地抬起头,撞进他深黑的眼眸里。
那里面平静无波,映着她此刻狼狈不堪的影子。“我…我……”她想解释,想说昨晚太乱了,
想说雨太大她脑子进水了,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无措的嗫嚅。
江屿的目光在她涨红的脸上停留了半秒,随即移开,看向她摊在桌面上的另一本摊开的课本。
他伸出手,不是指向她的练习册,而是指向她课本空白页的边缘。“笔。”林晚愣了一下,
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把自己手边那支削得尖尖的铅笔递了过去。江屿接过笔。
他的手指擦过她的指尖,带着一点微凉的触感。林晚像被静电打到一样,飞快地缩回了手。
他没有看她,只是微微俯身,手臂越过两人之间狭窄的过道,
将铅笔尖悬停在她课本的空白处。日光灯的光线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
他干净的手指捏着那支普通的铅笔,姿态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笔尖落下。
不是在她那本写满错误答案的练习册上,而是在她崭新课本的空白边缘。他手腕微动,
铅笔芯划过纸张,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线条流畅,结构清晰,
一个标准的、教科书般的分子结构式迅速在他笔下成型。复杂的环状结构、官能团的位置,
清晰得如同印刷体。他画得很快,也很稳。俯身的动作让他和林晚之间的距离再次被拉近。
林晚甚至能闻到他校服上残留的、被阳光晒过的干净皂角味,
混合着一点淡淡的、属于纸张的油墨气息。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落在他移动的手上,
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落在他微微抿起的唇线上。额角昨夜残留的灼热感,
似乎又在隐隐作祟。“催化中心在这里。”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带着解析化学反应特有的冷静。铅笔尖精准地点在结构式的一个特定原子上,轻轻画了个圈。
“记住位置。”他的声音很近,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畔。林晚只觉得耳根又开始发烫,
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努力集中精神去看他画的图,去看他指点的位置,
但心跳却像脱缰的野马,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撞得她指尖都在微微发麻。画完最后一笔,
江屿直起身。那无形的、因他俯身而带来的压迫感瞬间消散。
他将铅笔轻轻放回林晚的课本旁,动作自然。
林晚的目光还胶着在课本空白处那个凭空出现的、精确完美的结构式上。
墨绿色的铅笔痕迹清晰而有力,像一道烙印。“下次别写错。”他丢下这句话,
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然后,
他拿起她那本写满“不堪入目”答案的练习册,叠在了自己怀里那一摞的最上面,
转身走向下一个同学的座位。林晚僵在原地,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课本上那个新鲜的分子结构式。铅笔的痕迹微微凹陷,
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力度。她抬起头,
怔怔地望着他抱着练习册走向讲台的高瘦背影。日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轮廓,肩线平直,
步履沉稳,依旧是那个疏离、精准、一丝不苟的化学课代表。
仿佛昨夜图书馆里那场令人窒息的靠近,那灼热的呼吸,那擦过锁骨的袖口,
那几乎相触的鼻尖……都只是她淋雨发烧后的一场荒唐梦境。只有额角皮肤下,
那顽固的、细微的灼热感,和课本空白处那个墨绿色的、完美得近乎刻板的分子结构式,
无声地证明着一切并非虚幻。她低下头,指尖再次划过那个冰冷的铅笔印记。“下次别写错。
”他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33催化剂化学实验课的酒精灯火苗跳跃,
映得林晚鼻尖沁出细汗。她盯着烧杯里逐渐浑浊的溶液,镊子却在夹取锌粒时抖了一下,
一粒金属珠滚落在实验台边缘。“小心腐蚀。”江屿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冰凉。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她旁边,指尖轻巧地捏住那颗锌粒,
丢进自己的烧杯里。林晚这才发现两人的实验台不知何时靠得极近,
他白大褂的袖口几乎擦着她的手腕。“谢……谢谢。”她慌忙低头,
却瞥见他实验报告册的边缘——那本印着小猫的笔记本正压在报告册下,
封面角落有处不易察觉的折痕,像是被反复摩挲过。昨晚她终究没敢去问他要回笔记本。
可此刻,那只歪头打盹的小猫图案在日光灯下显得格外清晰,
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她图书馆雨夜的仓惶。“溶液颜色不对。”江屿的目光落在她的烧杯上,
眉头微蹙,“你把氯化钡加错了顺序。”他伸手去拿她面前的试剂瓶,手臂擦过她的肩,
一股混合着皂角和纸张的气息再次将她包裹。林晚猛地后退半步,撞在实验台边缘,
试剂瓶发出“哐当”轻响。周围同学的目光投来,她脸颊瞬间烧起来,慌乱中碰倒了量筒,
紫色的石蕊试液溅在江屿的白大褂袖口,晕开一小团暧昧的红。空气瞬间凝固。她僵在原地,
看着那片逐渐加深的紫色,心跳如鼓。“对、对不起!我……”“没事。”江屿却异常平静,
他低头看了眼袖口,指尖捻起被染色的布料,又放下。“下次注意。”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转身从抽屉里拿出纸巾,递给她。纸巾的边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热。林晚接过时,
指尖触到他指腹的薄茧,那触感像电流般窜过手臂。
她忽然想起昨晚课本上那个墨绿色的分子结构式,铅笔的痕迹似乎还留在指尖。
“你的笔记本。”江屿忽然开口,视线落在她空着的左手边,“放学前到办公室拿。
”林晚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黑的眼眸。他的眼神很稳,像实验室里精准的滴定管,
每一滴都落在线上。“我……”她想拒绝,却又莫名期待。放学铃响时,
林晚磨磨蹭蹭地挪到办公室门口。江屿正站在窗前整理试卷,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落在地板上,像一幅沉默的画。“来了?”他没有回头,却像背后长了眼睛。
桌上放着那本小猫笔记本,封面朝上,只是……上面多了几行清秀的字迹。林晚走近,
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笔记本第一页空白处,用墨绿色铅笔写着几道化学方程式,
旁边标注着易错点,字迹和课本上的分子结构式如出一辙。最后一行,是一行极轻的字,
像是随手写的:“催化剂位置,这次记住了。”她指尖颤抖着抚过那些字迹,墨痕微凸,
带着纸张的纹理。“昨晚看了你的练习册。”江屿转过身,手里还拿着红笔,
“第七题的思路其实没错,只是催化剂记错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
“以后有不会的,可以问我。”窗外的夕阳正浓,橘红色的光透过玻璃,
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镀上一层暖边。林晚忽然发现,他冷漠的表象下,
藏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温度,像恒温箱里的溶液,始终保持着恰好的热度。“嗯。”她点点头,
声音细若蚊蚋,却第一次没有躲开他的视线。接过笔记本时,她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
那温度比实验室的酒精灯火苗更温和,比图书馆雨夜的皂角香更真实。走出办公室时,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短暂地叠在一起。林晚低头看着怀里的笔记本,
封面上的小猫似乎也在对她笑。额角的皮肤忽然又开始发烫,这次却不再是慌乱,
而是像被阳光晒暖的蜜糖,丝丝缕缕地甜。走廊尽头,江屿的声音再次传来:“明天测验,
第七题类型重点复习。”林晚回头,看见他站在光影交界处,
白大褂的袖口还留着那团淡淡的紫。她忽然笑了,点点头,握紧了怀里的笔记本。墨痕未干,
温差正好。有些东西,像催化剂一样,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悄悄改变了反应的轨迹。
晚自习的**卡在喉咙里时,林晚正对着化学错题本发呆。第三排传来笔帽落地的轻响,
她眼角的余光精准捕捉到江屿弯腰捡笔的动作——白衬衫袖口滑上去两公分,
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像极了他上次画在她课本上的烯烃双键。“这道题。
”一本摊开的练习册突然推到她桌角,封面是磨损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属于江屿的那本。他指尖点在一道电化学题上,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阳极反应式写错了。
”林晚的心跳漏了半拍。她故意把视线定在题面上,却闻到他身上比往常更浓的皂角味,
像是刚打完球回来,混着一点若有似无的汗意,反而比图书馆的冷香更具侵略性。
“我……”她刚想辩解,笔尖突然被他握住。“不是这样写。”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几乎贴着她耳廓。温热的气息扫过颈侧,林晚感觉后颈的汗毛瞬间立起。
他的手指覆在她手背上,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引导着她的手腕在草稿纸上画弧线。
“氢氧根放电,电子转移方向……”他的指尖蹭过她指节,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林晚的呼吸彻底乱了节奏,笔在纸上画出歪扭的波浪线,像极了她此刻不受控制的心跳。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纹路,甚至能数清他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阴影有几重。“看懂了?
”他忽然停笔,侧头看她。两人的距离近得危险,
林晚甚至能看见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脸颊通红,眼神涣散,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猛地抽回手,笔尖在纸上戳出个破洞。“看、看懂了!”她语速飞快,抓起橡皮疯狂擦拭,
却把纸擦得起毛。江屿没说话,只是盯着她通红的耳根,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收回手,指尖在桌面敲了敲,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下节课小测,最后一道大题类型。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坐回自己座位,背脊挺得笔直,却带着一丝紧绷。林晚看着他的背影,
手还在微微发抖。刚才被他握过的地方,皮肤像被烙铁烫过一样,残留着灼热的触感。
她偷偷摸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下一行字:“江屿的手,温度37.2℃,
比实验室恒温槽还精准。”刚想删掉,
锁屏键却被她不小心按亮——屏幕壁纸还是上周**的他在篮球场喝水的侧影,
喉结滚动的弧度清晰可见。放学时雨又下了起来。林晚站在教学楼门口发愁,
突然一把黑色的伞撑在她头顶。“走了。”江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伞很大,
几乎把她整个人罩在里面,自己半边肩膀却淋在雨里。两人沉默地走在雨幕里,
伞骨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林晚能感觉到他手臂偶尔擦过她的校服,
每一次触碰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走到岔路口时,
她忍不住开口:“你的笔记本……上次谢谢你写的批注。”江屿脚步微顿,侧头看她。
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几缕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显得有些狼狈,却意外柔和。“嗯。
”他应了一声,忽然停下脚步,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是一颗橘子味的硬糖,
糖纸边缘有点皱,像是被攥了很久。林晚愣住了,抬头看他。他却已经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声音闷闷的:“看你上次盯着自动贩卖机看了很久。”雨还在下,
可林晚觉得心里某个角落突然放晴了。她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橘子的酸甜在舌尖化开,
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他的皂角香。“江屿!”她突然叫住他。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林晚深吸一口气,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突然放大,
盖过了她擂鼓般的心跳。“明天化学小测……要是我催化剂没写错,
你能不能……”“能不能什么?”他追问,目光紧锁着她,像是在捕捉某个重要的实验数据。
林晚的脸颊比糖纸还要红,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能不能……再给我讲题的时候,
别靠那么近了?”空气瞬间安静得只剩下雨声。林晚紧张地攥着伞柄,指尖都泛白了。
过了好几秒,才听到江屿低低的笑声。那笑声很轻,却像电流一样窜过她的四肢百骸。
她猛地抬头,看见他嘴角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好。”他说,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你得先保证——”他上前一步,
伞的阴影彻底将她笼罩。温热的呼吸再次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橘子糖的甜味。
“——下次盯我看的时候,别被我发现。”林晚的大脑“嗡”的一声,像被点燃的镁条,
瞬间空白。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两人之间形成一个小小的结界。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里面映着自己惊慌失措的模样,还有一丝……狡黠的笑意。原来不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那颗橘子糖在嘴里慢慢融化,甜味一直蔓延到心底。林晚突然觉得,这场雨下得真好,
刚好能掩盖她发烫的脸颊,和两人之间,
那逐渐升温的、像烧杯里即将沸腾的溶液般的暧昧气息。而不远处的路灯下,
江屿藏在伞下的手,正轻轻摩挲着口袋里另一颗没送出去的、同样被攥皱了糖纸的橘子糖。
有些反应,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就像他每次看到她盯着自己发呆时,加速的心跳,
和她每次被自己靠近时,泛红的耳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彼此最精准的催化剂。
实验课的滴定管悬在锥形瓶上方,林晚的手抖得像装了微型马达。
指示剂刚滴入就泛起过度的粉红,江屿在一旁“啧”了一声,声音轻得像羽毛扫过心尖。
“滴定速度过快。”他伸手关掉她面前的活塞,指尖擦过她手腕内侧的皮肤。
那里有处极淡的胎记,他上周借橡皮时就注意到了,像极了他画在草稿纸上的苯环结构。
林晚猛地缩回手,滴定管里的标准液溅出几滴,落在实验报告册上,晕开透明的圆点。
“我……”她想说“都怪你靠太近”,
却瞥见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一角——是她昨天落在他桌上的发圈,浅粉色的蕾丝,
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荡。“用我的。”江屿把自己的滴定管拧下来,换给她。
玻璃管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林晚接过时,指腹蹭到他刚才碰过的位置,
温度瞬间从指尖窜到耳根。她偷偷看他,发现他正低头记录数据,
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阴影,嘴角却似乎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下课铃响时,
林晚的报告册被江屿抽走。“数据偏差太大,”他指尖点在pH值那栏,“重新算。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手上,指节分明,掌纹清晰,
林晚忽然想起昨晚梦见他用这支笔在她手心里写方程式的场景,脸颊“腾”地烧起来。
“放学后到实验室找我。”他丢下这句话,转身时白大褂带起一阵风,
吹乱了她摊在桌上的草稿纸。林晚到达实验室时,江屿正站在通风橱前。
夕阳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手里拿着的烧杯里盛着淡蓝色溶液,
像极了他第一次对她笑时的眼睛。“过来。”他朝她招手,声音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冷静。
林晚走近,闻到他身上除了皂角香,还多了点乙醇的味道,清冽又危险。“重新滴定。
”他把烧杯递给她,“看着我的手。”他的手覆在她手上,引导着她旋转活塞。
动作精准得像教科书,林晚却只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实验手套传来。手套是新的,
她却觉得能清晰感受到他指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颜色变化时停。
”他的下巴几乎要碰到她的发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后颈。林晚盯着锥形瓶里的溶液,
从浅粉到淡紫的瞬间,她却鬼使神差地偏了下头——两人的侧脸几乎相贴。
林晚能看见他鼻梁上细小的绒毛,他能看见她耳垂上那颗细小的痣。
时间仿佛凝固在指示剂变色的刹那,连通风橱的风声都消失了。“停。
”江屿的声音有些沙哑,率先退开一步。他摘下手套,揉了揉眉心,
林晚看见他耳尖泛起可疑的红。烧杯里的溶液呈现出标准的终点色。林晚却盯着自己的手套,
刚才被他握住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算数据。”江屿把计算器推给她,
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像是在掩饰什么。林晚接过计算器,却发现屏幕上不是数字,
而是一行没打完的字:“其实你昨天……”她猛地抬头,撞进他躲闪的目光。
他迅速按掉屏幕,咳嗽一声:“小数点别弄错。”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
实验室的白炽灯亮起,照得两人之间的空气都泛着暧昧的光。林晚低头算数据,
余光却看见江屿从抽屉里拿出个小铁盒,里面是她上次送他的橘子糖,只剩最后一颗。
他把糖放在她手边,没说话。林晚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
她忽然想起刚才滴定终点的颜色——那是一种介于粉红和淡紫之间的暧昧色调,
像极了此刻两人之间,那半句话没说完的、正在缓慢进行的化学反应。“江屿,
”她鼓起勇气开口,“你口袋里的发圈……”“嗯?”他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像在等待她说出正确的化学方程式。林晚的心跳快得像刚做完剧烈运动,
她指着他的白大褂口袋:“昨天……是不是我落的?”江屿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
把那颗橘子糖的糖纸从她手里拿过来,折成一个小巧的纸船。“不是。”他说,
指尖捏着纸船的船头,“是我捡的。”林晚愣住了。他把纸船放在她的实验报告册上,
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认真:“林晚,”他顿了顿,
声音低沉得像实验室里的蒸馏水,“下次发圈再掉,记得掉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实验室的排气扇还在嗡嗡作响,林晚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44未藏住的心跳雨又开始淅淅沥沥。林晚站在教学楼门口,
盯着地面水洼里自己模糊的倒影,鼻尖还残留着江屿刚才帮她改错题时,袖口蹭过的皂角香。
“没带伞?”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潮湿的水汽。林晚回头,看见他举着那把黑色的伞,
伞骨上还挂着水珠,显然是刚从操场那边过来,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嗯。”她点头,
视线不自觉落在他握伞柄的手上。指节分明的手指上还沾着点粉笔灰,
是刚才在黑板上写例题时蹭到的。伞面倾斜着罩住两人,大部分阴影落在她头顶。
走在湿漉漉的跑道上,橡胶地面踩出“啪嗒”声,和两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混在一起。
林晚能感觉到他的手臂偶尔擦过她的校服,每一次触碰都像投入心湖的小石子,
漾开细微的涟漪。“昨天的数学卷子……”她想找话题,
却看见他裤兜里露出半截粉色的东西——是她上周落在他桌上的发圈,洗得有些发白,
却被仔细地卷成一团。江屿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脚步微顿,手下意识地往口袋里缩了缩。
林晚的心跳漏了半拍,赶紧移开视线,却不小心踩进水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
“对不起!”她慌忙道歉,蹲下身想帮他擦,手指却碰到他冰凉的裤腿。“没事。
”江屿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伸手把她拉起来,指尖在她手腕上停留了两秒。
林晚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比雨天的空气温暖许多。两人沉默地走到操场边的香樟树下。
雨点被茂密的树叶挡住,落在伞面上的声音轻了许多。江屿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路灯的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晚第一次发现,
他冷静的眼睛里其实藏着很多情绪,像深夜的湖面,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林晚,
”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有件事想问你。”林晚的心跳瞬间加速,像被按了快进键。
她攥紧校服衣角,指尖微微发抖,却还是抬起头看他:“你说。”江屿深吸一口气,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松开握着伞柄的手,指尖有些紧张地蜷缩了一下,又慢慢伸开。
林晚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落在她发顶,又迅速移开,最后定格在她眼睛里。
“我好像……”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雨丝,“习惯了每天给你带橘子糖。”林晚愣住了。
她以为会听到更直接的话,却没想到是这句。“习惯了看你做错题时皱鼻子,”他继续说,
视线没有移开,“习惯了把伞往你那边倾斜,习惯了……”他停顿了一下,
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习惯了身边有你。”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