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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批新帝的白月光(凌薇苏衍)全文章节在线阅读

发表时间:2025-06-30 20:06:56
疯批新帝的白月光

新帝临朝,旧债索命金銮殿外,汉白玉铺就的广场恢弘肃穆,延伸至天际。初冬的寒风,裹挟着北地特有的凛冽,刀子般刮过跪伏在地的百官宫人。明黄色的仪仗如同盘踞的...

作者:袁老头 类型: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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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批新帝的白月光》 小说介绍

很喜欢疯批新帝的白月光这部小说, 凌薇苏衍实力演技派,情节很吸引人,环环相扣,小说精彩节选根本无法抵御这刺骨的寒意。膝盖下的金砖,早已被冻得如同寒冰地狱的基石,丝丝缕缕的寒气透过薄薄的衣料,针扎似的钻进骨头缝里……

《疯批新帝的白月光》 疯批新帝的白月光精选章节 免费试读

第一章:新帝临朝,旧债索命金銮殿外,汉白玉铺就的广场恢弘肃穆,延伸至天际。

初冬的寒风,裹挟着北地特有的凛冽,刀子般刮过跪伏在地的百官宫人。

明黄色的仪仗如同盘踞的金龙,旌旗猎猎,在灰蒙的天色下招展着新帝无可匹敌的威权。

山呼万岁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臣服与敬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排山倒海,撞击着冰冷的宫墙,回荡在空旷的广场上。

凌薇就跪在这片声浪的最外围,混杂在一群低阶宫人之中。身上粗糙的靛蓝色宫装单薄如纸,

根本无法抵御这刺骨的寒意。膝盖下的金砖,早已被冻得如同寒冰地狱的基石,

丝丝缕缕的寒气透过薄薄的衣料,针扎似的钻进骨头缝里。她垂着头,

额角沁出的冷汗却瞬间被冷风吹干,留下僵硬的冰凉。周遭是烈火烹油般的狂热,

她却感觉自己正坠入无底的冰窟,连血液都快要凝固。她不敢抬头,但那双眼睛,

那两道穿透了冕旒垂下的十二旒白玉珠、穿透了汹涌人潮、精准无误钉在她身上的视线,

却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攮进她的脊椎。是他!苏衍!

那个被她亲手、无数次踩进泥泞深渊里,如同碾死一只蝼蚁般轻贱过的质子苏衍!龙椅之上,

年轻的帝王身着玄黑为底、绣以繁复十二章纹的衮服,

金线在阴沉的天光下折射出冰冷的辉芒。十二旒白玉珠微微晃动,

半掩着其后那张足以倾倒众生的脸——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削,薄唇紧抿,

下颌线条冷硬得如同磐石。那张脸,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与隐忍,只剩下无边的俊美妖异,

以及沉淀其下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冰冷无情。他端坐于至高之位,如同神祇俯视蝼蚁,

目光扫过匍匐的众生,最终,那视线带着一丝若有似无、却足以让人肝胆俱裂的弧度,

定格在凌薇藏身的位置。凌薇的心脏在那一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揉捏,

几乎要爆裂开。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口鼻,

窒息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耳畔的山呼万岁变成了遥远的嗡鸣,

脑海里只剩下疯狂刷屏、几乎要冲破头颅的尖叫:完了!彻底完了!

那个被她肆意折辱、踩在脚下、视作任务踏脚石的“小疯子”…他真的…君临天下了!

那些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冰冷画面,不受控制地、带着血腥味汹涌而出,

在她眼前疯狂闪回——寒冬腊月,质子府破败的后院。天空飘着鹅毛大雪,

天地间一片死寂的苍白。刚及弱冠的少年苏衍,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薄棉袄,

冻得唇色乌青,单薄的身躯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凌薇,

那时还是一身华贵貂裘、被众星捧月的“贵女”。她捧着一只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盏,

唇角挂着天真又残忍的笑意,指尖一松。“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雪地里格外刺耳。“哎呀,真是可惜。”她故作惊讶地掩口,

随即扬着下巴,用施舍般的口吻命令道,“苏衍,还愣着做什么?这玉盏可是御赐之物,

碎了是要掉脑袋的。你,用手,把每一片碎瓷都给我捡起来,一片也不能少!

”少年猛地抬头,那双狭长漂亮的凤眸里,盛满了震惊、屈辱,

还有一丝被刻意压下的、受伤幼兽般的脆弱。他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沉默地、僵硬地弯下腰,伸出冻得通红、骨节分明的手,

探向那堆散落在皑皑白雪中、闪烁着冰冷寒光的碎瓷。

尖锐的棱角轻易割破了他冻得麻木的皮肤。鲜红的血珠,一滴,两滴…落在纯净的白雪上,

洇开刺目的红梅。他仿佛感觉不到痛,只是机械地、一片一片地捡拾着,

任由更多的鲜血染红手指,滴落在雪地,留下蜿蜒刺目的痕迹。凌薇裹紧温暖的貂裘,

饶有兴致地看着,直到任务面板上那代表“欺辱值”的进度条,满意地跳动了一格。

暖春时节,御花园废弃的角落。废弃的蛇窟,洞口被半人高的荒草掩盖,

散发着潮湿腐朽的气息。凌薇带着几个跟班侍女,“恰好”路过。

她看到独自坐在不远处石头上看书的苏衍,阳光落在他安静的侧脸上,

竟有几分不真实的柔和。一个恶意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她笑着走过去,步履轻快,

裙裾飞扬。“苏衍,你看那边是什么?”她指着蛇窟的方向,语气轻快。

少年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就在那一瞬间,凌薇脸上的笑容骤然变得冰冷而狰狞,

她猛地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推!“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被沉闷的落地声打断。苏衍猝不及防,

整个人跌入那深不见底、黑暗幽深的蛇窟。下面立刻传来压抑的闷哼,

以及令人头皮发麻的、蛇类吐信的嘶嘶声!凌薇站在洞口,俯视着那片吞噬了少年的黑暗,

听着下面传来的挣扎与蛇类的动静,脸上重新挂起甜美的笑容,

仿佛刚刚只是玩了一个无伤大雅的游戏。她甚至愉悦地哼起了小调,因为脑海中,

那该死的进度条又往前跳了一大截。任务完成的那个黄昏。大雨倾盆,

冲刷着肮脏泥泞的地面。凌薇撑着华贵的油纸伞,站在回廊下,

居高临下地看着泥水里那个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少年。他浑身湿透,沾满污泥,

**的手臂和脸颊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伤痕,有鞭痕,有擦伤,有被碎瓷割裂的口子,

还有蛇咬留下的乌紫肿胀。他的眼神,不再是幼兽般的受伤,而是一片死寂的荒芜,

空洞地望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凌薇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

折磨了他整整三年,那个该死的“虐渣男配”任务进度条,终于走到了100%,

闪烁着刺眼的金光。她自由了!她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轻蔑和厌恶的弧度,红唇轻启,

吐出的话语比这冰冷的雨水更刺骨:“啧,真是…没用的东西。”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穿透雨幕,砸在泥泞中少年的耳膜上。她再未多看他一眼,

仿佛拂去一粒碍眼的尘埃,转身,裙裾飞扬,毫不留恋地消失在雨幕笼罩的回廊深处。

只留下那个在污泥中挣扎、眼神彻底熄灭的少年。“陛下有旨——!

”一声尖利得如同铁器刮过琉璃的宣召,骤然撕裂了凌薇沉溺的冰冷回忆,

也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宣——宫人凌薇——近前觐见——!

”“宣——宫人凌薇——近前觐见——!”声音在金銮殿前空旷的广场上回荡,

带着不容置疑的皇权威严,如同九幽之下索命的丧钟!刹那间,

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戛然而止。整个广场陷入一片死寂,连风声似乎都凝滞了。无数道目光,

如同聚光灯般,带着惊疑、好奇、审视、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聚焦在凌薇身上!

她成了这恢弘祭典上,唯一的、突兀的焦点。凌薇浑身僵硬,血液仿佛瞬间倒流,

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高踞龙椅之上的目光,

带着淬了毒的冰寒和刻骨的恨意,牢牢锁定着她,如同无形的枷锁,将她钉在原地。那目光,

比寒冬的碎瓷更锋利,比蛇窟的黑暗更深沉,比泥泞中的绝望更沉重。逃?无处可逃。死?

或许就在下一刻。求生的本能,在极致的恐惧中,压榨出最后一丝力气。

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疼痛带来一丝虚假的清明。她必须站起来,走过去。

在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凌薇用尽全身的力气,撑起僵硬冰冷的身体,

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膝盖传来刺骨的酸痛。她低着头,

避开那来自高处的、几乎要将她凌迟的目光,一步一步,

朝着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也昭示着她血色末路的龙椅走去。脚下的金砖,冰冷坚硬,

每一步落下,都发出轻微却如同擂鼓般敲在她心上的声响。前方,

是龙椅上那模糊却无比清晰的身影,是未知却必定残酷的结局。身后,是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是凝固的空气。短短几十步的距离,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她感觉自己不是在走向龙椅,

而是在走向断头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踩在冰冷的刀尖上,

踩在她当年亲手泼洒在苏衍身上的鲜血里。冷汗,再次浸透了单薄的宫装,

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在死寂的广场上微弱却清晰。

那龙椅上的身影越来越近,冕旒珠玉后的面容也愈发清晰——冰冷,俊美,妖异,

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只有审视猎物的残酷。终于,她走到了丹陛之下,

距离那御座不过十步之遥。

清晰地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属于帝王的威压和属于苏衍个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阴鸷恨意。

她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刺骨的金砖上,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个音节。整个世界,

只剩下她擂鼓般的心跳,和上方那两道冰冷刺骨、如同实质利刃的目光。旧债已至,

索命而来。第二章:囚凰于笼,旧日梦魇“带下去。”龙椅上,年轻帝王的声音响起,

如同玉磬敲击寒冰,清晰、冷漠,没有一丝波澜。既没有想象中的雷霆震怒,

也没有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只有一种宣告既定事实的、不容置喙的冰冷。“安置于栖凰阁,

好生‘伺候’。”“喏!

”两名身着玄黑铁甲、面容冷硬如岩石的禁卫军无声地出现在凌薇身侧,如同提线木偶般,

一左一右架起了她早已瘫软无力的双臂。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铁钳般的手指深深嵌入她的皮肉,带来尖锐的痛楚,

却也奇异地让她从濒死的麻木中找回了一丝神智。栖凰阁?凌薇混沌的大脑艰难地转动着。

这个名字…讽刺得让她想笑,却又浑身发冷。栖凰?她算哪门子的凤凰?

分明是即将被拔光羽毛、锁入金笼待宰的雉鸡!她被拖拽着,

几乎是脚不沾地地离开了那片让她窒息的广场。身后,山呼万岁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潮水,

将她这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彻底淹没。那来自龙椅的冰冷视线终于移开,

可凌薇却感觉那无形的枷锁更加沉重地套在了她的脖子上。穿过一道道朱红宫门,

走过一条条深长的宫巷。冬日的阳光吝啬地洒下,在巍峨的宫墙上投下冰冷的阴影。

禁卫军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道里回荡,每一步都敲在凌薇的心上。

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往何方,只知道离那龙椅越远,那刻骨的恐惧非但没有减轻,

反而沉淀下来,变成一种更深的、粘稠的绝望。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宫殿出现在眼前。朱漆大门,琉璃瓦顶,飞檐翘角,雕梁画栋。

殿前甚至还有一小片精心打理过的园子,几株梅树在寒风中倔强地伸展着枝桠,

点缀着零星的红苞。门楣上,“栖凰阁”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

宫殿华丽异常,远非她之前所住的低等宫女房可比。然而,

当那沉重的殿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时,

一股深入骨髓的死寂和寒意瞬间包裹了她。殿内陈设极尽奢华。

紫檀木的桌椅泛着幽暗的光泽,云锦织就的帐幔层层叠叠,

博古架上摆着价值不菲的玉器古玩,地上铺着厚厚的、绣着繁复凤凰牡丹图案的波斯地毯,

踩上去绵软无声。巨大的铜兽香炉里,袅袅升起名贵的龙涎香,气味馥郁,

却丝毫驱散不了那股无形的冰冷。这里没有一丝人气。窗户紧闭,

沉重的帘幔遮住了大部分光线,使得殿内光线昏暗,如同黄昏提前降临。空气仿佛凝滞了,

带着一股尘封已久的、华丽棺椁般的气息。那些价值连城的摆设,此刻在凌薇眼中,

都像是陪葬的冥器,散发着不祥的幽光。她踉跄着走到一张紫檀圆桌旁,

想扶住桌面支撑自己发软的身体。目光却猛地定住了,浑身的血液瞬间再次冻结!桌面上,

静静地摆放着一套茶具。细腻的白瓷,温润的光泽。其中一只小巧的青瓷茶盏,那器型,

那釉色…与她当年在雪地里亲手摔碎、逼着苏衍赤手捡拾的那一只…一模一样!不,

不是一模一样!凌薇的心跳骤然停止,瞳孔猛地收缩!她颤抖着伸出手,

指尖还未触碰到那茶盏,目光却死死锁定了茶盏边缘——那里,

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修补痕迹!一道细细的、蜿蜒的金线,如同丑陋的伤疤,

贯穿了原本完美无瑕的釉面!这是…当年那只碎盏的残片…重新锔起来的!

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让她如坠冰窟!这不是巧合!这是苏衍刻意的!

是**裸的、无声的宣告!如同将她的罪证,堂而皇之地摆在她的面前,日夜提醒!

她猛地缩回手,仿佛那茶盏是烧红的烙铁。环顾四周,这华丽囚笼的每一个角落,

似乎都潜藏着过去的阴影。那厚重的帘幔后,会不会突然出现蛇窟的幻影?

那铺着柔软地毯的地面,会不会瞬间变成冰冷的、沾满污泥的泥泞?凌薇扶着冰冷的桌沿,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残存的理智分析这绝望的处境。苏衍恨她入骨,

这点毋庸置疑。以他如今掌握生杀予夺的帝王权柄,要她死,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但他没有。他把她关进这华丽冰冷的“栖凰阁”,用那只锔补的碎盏日夜折磨她的神经。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死,对她而言,是太轻太便宜的解脱。他要报复。

要百倍、千倍地偿还她当年施加给他的痛苦。他要慢慢地折磨她,从精神到肉体,

让她在无边的恐惧和绝望中,一点点崩溃,如同他当年那样。他想要她生不如死!

凌薇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几乎要将她溺毙。

但她骨子里那股属于现代灵魂的、在绝境中求生的狠劲,被这极致的恐惧逼了出来。

不能崩溃!绝不能!唯一的生路在哪里?筹码…她有什么筹码?凌薇强迫自己回忆,

回忆关于苏衍的一切。回忆那个在泥泞中眼神死寂的少年质子。除了滔天的恨意,

苏衍的性格里还有什么?偏执?疯狂?病态?

对…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她忽略的…她的脑海中,

极其模糊地闪过一个画面:也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她似乎…随手将一块自己觉得太甜腻的点心,丢给了蜷缩在角落冻得瑟瑟发抖的少年。那时,

她只是纯粹地嫌恶那点心,像丢弃垃圾一样。但少年…似乎…抬了一下头?那死寂的眼底,

是不是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那点微光…能算筹码吗?

荒谬!如同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寻找一根救命稻草!可这已经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

那点微乎其微的、属于“凌薇”这个存在本身(而非任务执行者)可能残留的、扭曲的影响?

或者说,是苏衍病态执念中,一个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支点?凌薇靠着冰冷的墙壁,

缓缓滑坐到同样冰冷的地毯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但眼神却一点点凝聚起来,

带着一种困兽般的、破釜沉舟的决绝。她必须活下去!哪怕希望渺茫如星火!

她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包括苏衍那扭曲到极致的心理!就在她思绪翻腾,

努力在绝望中构筑一丝脆弱的防线时,殿门外传来了极轻微、却足以让她心脏骤停的脚步声。

轻盈,稳定,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脚步声停在门外。沉重的殿门,

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光线涌入,勾勒出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苏衍来了。没有仪仗,

没有侍从。他换下了沉重的衮服,穿着一身玄色暗云纹的常服,玉带束腰,更显得肩宽腰窄,

身姿如修竹般挺拔。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碎发垂落额角,

柔和了冕旒下的帝王威仪,却更凸显出那张脸的俊美无俦。然而,当他踏入殿内,

随手关上殿门,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时,整个栖凰阁的空气骤然凝固、沉降。

他身上没有了朝堂上的那种堂皇威压,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内敛、更粘稠、更令人窒息的阴鸷戾气。如同深渊本身,

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混合着帝王天生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形成一张无形的巨网,

将凌薇牢牢罩在其中。殿内昏暗的光线落在他脸上,一半在阴影里,

一半被窗棂透进的微光映亮。那双狭长漂亮的凤眸,此刻深不见底,

不再是年少时的脆弱或死寂,而是翻涌着浓稠如墨的疯狂与刻骨的恨意,

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看似平静的冰面下剧烈地涌动。他缓步走近,步伐从容,

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猛兽。每一步,都踏在凌薇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上。最终,

他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冰冷的目光,如同带着倒刺的鞭子,

一寸寸扫过她蜷缩在地毯上、狼狈不堪的身体,最后停留在她惨白如纸、布满恐惧的脸上。

凌薇的呼吸停滞了。

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一种冷冽的、如同雪后松针的气息。

这本该是清冽好闻的味道,此刻却让她作呕。他缓缓俯下身。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

带着玉石的微凉,不容抗拒地伸了过来,冰凉的指尖精准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之大,

几乎要捏碎她的颌骨。剧痛传来,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仰视他。四目相对。

凌薇在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惊恐万状、扭曲变形的倒影。

也看到了那倒影之后,翻腾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火焰。

“孤的‘好姐姐’…”苏衍开口了,声音低沉悦耳,如同上好的古琴拨动,

却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冰冷黏腻,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缓慢地钻进她的耳膜,

“这栖凰阁,可还住得习惯?”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迫使她更加仰起头,

露出脆弱的脖颈。他俯得更近,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冰冷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

“比当年质子府那漏风的破屋子,暖和多了吧?”那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讥讽,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狠狠扎进凌薇的记忆深处,刺破那些她不愿面对的、血淋淋的画面。

凌薇的下颌被捏得生疼,眼泪生理性地在眼眶里打转。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失语,但她知道,

此刻沉默等于认命。她必须开口,哪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陛…陛下…”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颤音,

“昔日…是奴婢年少无知…犯下…犯下大错…”她试图求饶,

试图用卑微的姿态唤起一丝怜悯。然而,话未说完。“错?”苏衍骤然打断她,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猛地收紧!力道之大,让凌薇痛得闷哼一声,眼泪瞬间滑落。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致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深入骨髓的恨意和残忍。

“不,你没错。”他盯着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宣判,

“你教了孤很多。”他猛地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那双翻涌着疯狂恨意的眼睛,

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撕碎。“比如,”他压低了声音,

气息危险地拂过她的唇瓣,“如何在最深的绝望里,活下来…”他顿了顿,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带着血腥味:“然后,爬上来,把曾经践踏孤的人,

一个一个…”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再次扫过她惨白的脸,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拆解玩物般的审视。“…碾、碎。”最后一个字落下,

如同重锤敲击。他猛地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凌薇失去支撑,软倒在地,大口喘息,

下巴上清晰的指印**辣地疼。苏衍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如同烂泥般的狼狈,

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慢条斯理地从宽大的袖袍中,

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用上等紫檀木雕刻着繁复龙纹的锦盒。

锦盒被随意地丢在了凌薇面前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孤的赏赐。”他语气平淡,

仿佛在丢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好好保管,日夜相对。”说完,他再未看地上的凌薇一眼,

转身,玄色的衣摆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如同来时一般,无声地走向殿门。

沉重的殿门再次开启,又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光线,

也隔绝了他带来的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和恨意。栖凰阁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的昏暗。

只有凌薇粗重的喘息声,和地毯上那个静静躺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紫檀锦盒。

凌薇颤抖着伸出手,指尖碰到那冰冷的木盒,如同碰到烧红的烙铁,猛地缩回。

她死死地盯着那盒子,仿佛里面盘踞着择人而噬的毒蛇。最终,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

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打开了盒盖。没有毒蛇。盒子里,铺着明黄色的丝绒。

丝绒之上,静静地躺着十几片大小不一、边缘锋利的碎瓷片!那些瓷片,白中泛青,

釉色温润——正是当年那只羊脂白玉盏的碎片!每一片碎裂的边缘,

都沾染着已经变成暗褐色的、陈旧干涸的血迹!那是苏衍的血!是她当年亲手造就的罪证!

它们被精心地收集起来,如同最珍贵的战利品,此刻被送到她的面前,让她“日夜相对”!

凌薇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她猛地捂住嘴,干呕起来,

却什么也吐不出。她看着那些染血的碎瓷片,仿佛看到了自己鲜血淋漓、被寸寸切割的未来。

寒意,比栖凰阁的冰冷更甚,瞬间浸透了她的骨髓。她瘫坐在地,

目光空洞地望着那些碎瓷片,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地狱,真的就在眼前。

而那个将她打入地狱的魔鬼,才刚刚开始他的游戏。第三章:步步惊心,

扭曲试探栖凰阁的日子,变成了一场漫长而无声的酷刑。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不清,

只有无处不在的冰冷、死寂,和那锦盒里碎瓷片无声的诅咒,提醒着凌薇她的处境。

苏衍没有再出现,但他的“关照”却无孔不入,如同跗骨之蛆,

精准地撕扯着凌薇紧绷的神经。每日送来的膳食便是第一重折磨。

有时是极尽奢华的珍馐美味:燕窝炖得晶莹剔透,鱼翅羹浓稠鲜美,

连米饭都粒粒分明如珍珠。但更多的时候,

至生理性反胃的东西——油腻肥厚的红烧肉(她曾当着他的面鄙夷过这是“**人才吃”),

散发着浓烈腥气的鱼脍(她曾因嫌弃腥味而将整盘鱼掀翻在他身上),

甚至…有时会故意做成微微发馊的模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与她当年心情恶劣时,

故意将馊掉的食物丢给他“享用”的情景如出一辙!每一次看到这些食物,

凌薇都感觉胃部剧烈抽搐。吃?如同吞刀。不吃?送膳太监那看似恭敬实则冰冷麻木的眼神,

无声地传递着帝王的意志:这是“恩赐”,不容拒绝。她只能强迫自己咽下,

每一口都如同咽下屈辱和恐惧的毒药,食不知味,味同嚼蜡。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

人数不多,个个低眉顺眼,行动无声,如同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他们对凌薇保持着表面上的恭敬,称呼她为“凌姑娘”,行礼一丝不苟。但那种恭敬,

是冰冷的,是疏离的。他们的眼神,永远低垂着,偶尔飞快地瞥过她时,

里面盛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仿佛她是什么沾染了瘟疫的不祥之物。

他们与她保持着绝对的距离,除了必要的传话和送物,绝不多说一个字,多做一件事。

整个栖凰阁,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冰封陵墓,而她,就是那棺椁中尚未死透的祭品。

那只紫檀锦盒,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被放置在凌薇寝室内最显眼的梳妆台上。

她无法忽视它的存在。每日梳洗,镜中映出的除了自己日渐憔悴苍白的脸,

就是那锦盒冰冷狰狞的轮廓。苏衍的命令是“日夜相对”。凌薇知道,这不是玩笑。

这本身就是一种精神凌迟。第三天,她终于强迫自己,颤抖着手打开了锦盒。

看着那些沾着暗褐色血迹的碎瓷片,胃里又是一阵翻搅。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她找来一块最柔软的丝绸帕子,开始小心翼翼地、一片一片地擦拭那些碎瓷片。

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她努力放空大脑,不去想这些瓷片代表的意义,

不去想它们沾染的是谁的血。她只是专注地擦拭着,试图用这种近乎自虐的顺从,

来麻痹自己,也或许…是做给那些无处不在的眼睛看的?

就在她擦拭到一片边缘尤其锋利的碎瓷时,手指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寒冷,

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抖!“嘶——!”尖锐的痛感瞬间传来!

锋利的瓷片边缘轻易地割破了她左手食指的指腹,殷红的血珠立刻涌了出来,

滴落在她手中洁白的丝绸帕子上,洇开刺目的红梅。凌薇痛得一缩手,

看着指尖迅速冒出的血珠,心中却猛地一动!这不是意外。或者说,这意外来得…恰到好处!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瞬间在她脑海中成型——苦肉计!苏衍恨她,恨她的冷酷,

恨她的无情。那么,如果她流露出痛苦、脆弱,甚至…受伤呢?会不会触动他那扭曲心理中,

关于当年那一点点“微光”的记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这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

赌注是自己的命!但坐以待毙,同样是死路一条!凌薇没有立刻去处理伤口,

反而任由那血珠继续渗出,染红了指尖。她甚至故意将沾了血的帕子,

就放在梳妆台显眼的位置。然后,她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继续“专注”地擦拭着剩下的瓷片,只是动作明显带上了几分笨拙和隐忍的颤抖。

她能感觉到,角落里侍立的小太监,目光飞快地扫过她的手指和那方染血的帕子,

随即又迅速垂下,但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成了!消息一定会传出去!接下来的时间,

凌薇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她不知道苏衍会有什么反应。是暴怒?是冷笑?

还是…根本不屑一顾?等待,比直接的酷刑更煎熬。直到午后,

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了。一个面生的小太监低着头进来传话:“凌姑娘,

今日天气尚可,陛下有旨,允姑娘至御花园西苑散心片刻,不得逾时。”散心?在御花园?

凌薇的心猛地一跳。这绝不可能是恩典!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