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杏花微雨,萧景宸在琉璃瓦下吻去我睫上雨珠:“阿舒,待我登基,定以江山为聘。”后来他黄袍加身,却只递来一纸贵妃金册。我笑着接过:“臣妾谢恩。”椒房殿的夜越来越冷,他抱怨我眼里没了光。直到嫡皇子落水那夜,他掐着我脖颈嘶吼:“毒妇!”我望着他扭曲的脸,
《凤诏误》这是沉璧C的一部耐人寻味的小说,小说情节很生动!主角是冰冷萧景宸,讲述了:辇轿在积水的宫道上摇晃前行,发出单调的吱呀声。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沉重的呼吸和怀中金玉冰冷的触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
那年杏花微雨,萧景宸在琉璃瓦下吻去我睫上雨珠:“阿舒,待我登基,定以江山为聘。
”后来他黄袍加身,却只递来一纸贵妃金册。我笑着接过:“臣妾谢恩。
”椒房殿的夜越来越冷,他抱怨我眼里没了光。直到嫡皇子落水那夜,
他掐着我脖颈嘶吼:“毒妇!”我望着他扭曲的脸,
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他跳进太液池捞我湿透的纸鸢,自己冻得浑身发抖,
却将披风裹紧我:“阿舒别怕。”承平元年的秋雨,来得又急又冷,
豆大的雨点砸在朱红宫墙上,啪啪作响,声音空洞得像是敲在朽木之上。殿内烛火通明,
却驱不散那自骨髓里渗出的寒意。空气里弥漫着新漆与金器冷硬的气息,
混着窗外湿漉漉的泥土腥气,沉甸甸地压在人胸口。我,谢云舒,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锐痛,压住心口那片正在寸寸冻结的荒原。眼前,
是明晃晃的贵妃金册与宝印,华贵的锦缎衬着冰冷的金玉,流光溢彩,映着跳跃的烛火,
却只让我觉得刺目。那光芒不是暖的,它像淬了寒冰的针,一下下扎着我的眼睛。
司礼监总管尖细的声音还在殿内回荡,字字句句,清晰无比:“……册尔为贵妃,
赐号‘宁’,望尔克娴内则,敬慎持躬,襄助中宫……”“中宫”二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我的心尖上。那滚烫的剧痛之后,是迅速蔓延开来的麻木与空洞。“娘娘,
接册宝吧。”总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我缓缓抬起眼,
目光掠过那金玉璀璨的册宝,最终落在几步之外,那个身着明黄龙袍的身影上。萧景宸。
我的景宸哥哥。如今,是承平帝了。殿内辉煌的灯火落在他年轻的脸上,
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下颌,
也照亮了他眼底深处那一点不易察觉的、几乎被帝王威仪彻底淹没的……闪躲?
抑或是一丝残留的旧情?我看不分明。只觉得他身上那袭崭新的龙袍,绣着狰狞的五爪金龙,
金线冰冷坚硬,隔开了万水千山。我慢慢扬起嘴角,
唇边弯出一个练习了无数次的、最温顺得体的弧度,然后,深深俯下身去,
额头触及冰凉坚硬的金砖,声音清晰平稳,没有一丝波澜:“臣妾谢云舒,叩谢陛下天恩。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轻轻回荡了一下,随即被更急的雨声吞没。额下的金砖,
寒气直透颅骨。我伸出手,稳稳地接过那沉重的金册与宝印。金玉入手,
是预料之中的冰凉沉重,那寒意顺着指尖的脉络,一路蜿蜒而上,直抵心脏最深处,
将那最后一点残存的、微弱的火苗,“噗”地一声,彻底掐灭。萧景宸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龙袍的下摆在我低垂的视线里划过一道细微的金光。他的声音自上传来,
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却掩不住底下的一丝紧绷:“阿舒……起来吧。地上凉。”阿舒。
这个久违的称呼,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我冻结的心湖里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随即沉没,了无痕迹。我依言起身,垂眸敛衽,姿态恭谨,无可挑剔。起身时,
裙裾拂过地面,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我低垂的眼睫上,
带着探究,或许还有一丝残留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期待什么呢?期待我如从前般,
带着委屈或嗔怪扑进他怀里?期待我含着泪问他一句“为什么”?可惜,都没有。
我只是静静地站着,捧着那象征着我一生错位与耻辱的金册宝印,如同一尊精心雕琢的玉人,
温婉、柔顺,却也……空洞。殿内只剩下雨水敲打窗棂的单调声响。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堆积,沉甸甸的,比那金册更重。最终,是他先移开了目光,
对着旁边的宫人吩咐:“好生送贵妃回宫安置。”语气已恢复了帝王的疏离。“是。
”宫人们齐声应诺。我再次屈膝行礼,动作流畅而标准,如同演练过千百遍:“臣妾告退。
”转身,一步步走出这灯火辉煌却冰冷彻骨的大殿。身后那道复杂的目光如影随形,
粘在背上,沉甸甸的,带着帝王的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旧日情人的惘然。我挺直背脊,
裙裾拂过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无声无息。殿外的风雨骤然扑在脸上,带着深秋的凛冽。
寒意顺着**的脖颈钻进衣领,激得人微微一颤。我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冰冷的金册宝印,
仿佛想从那彻骨的寒凉里汲取一丝虚假的支撑。“娘娘,步辇备好了。
”贴身宫女青梧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担忧,撑开一把油纸伞,
尽力替我遮挡风雨。我点了点头,沉默地踏上步辇。轿帘落下,隔绝了外面凄风苦雨的世界,
也隔绝了那座象征着无上权力、也埋葬了我所有少女幻梦的乾元殿。
辇轿在积水的宫道上摇晃前行,发出单调的吱呀声。黑暗狭小的空间里,
只剩下我沉重的呼吸和怀中金玉冰冷的触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金册边缘繁复冰冷的纹路。
指腹下的凸起,不是他当年信誓旦旦描绘的凤穿牡丹,而是鸾鸟。鸾,终究非凤。贵妃,
终究不是皇后。一个清晰无比的事实,终于穿透了那层强撑的麻木,
带着迟来的、尖锐的痛楚,狠狠扎进心底。身体里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我闭上眼,
将额头抵在同样冰冷的金册上。帘外风雨如晦,轿内一片死寂。唯有眼泪,
终于挣脱了所有束缚,无声无息地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凉的脸颊,一滴一滴,
沉重地砸落在象征荣宠的冰冷金玉之上,洇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
旋即又被那无情的金属吸干,不留一丝痕迹。椒房殿的夜,总是格外漫长。
这里曾是前朝宠妃的居所,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萧景宸登基后,特意将它赐予我,
说这里离他的紫宸殿最近,一抬脚便能到。最初的那些日子,殿内彻夜燃着明亮的烛火,
暖炉烧得旺旺的,驱散着深秋的寒意。他下朝后常常径直过来,
身上还带着乾元殿议事的肃杀气息。他会屏退宫人,拉着我的手坐在暖榻上,
将头埋在我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疲惫和不易察觉的脆弱:“阿舒,
今日朝堂上那群老狐狸……步步紧逼,寸步不让。立后之事,
牵扯太多……韩老将军手握重兵,他女儿……朕……我……”他抬起脸,眼底布满红丝,
带着浓重的歉疚和挣扎,紧紧攥着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仿佛抓住的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再等等我,阿舒,你信我。”他一遍遍地重复,
眼神急切而痛苦,像一个溺水的人寻求着承诺,“江山初定,根基不稳,韩家……动不得。
待朕真正掌控了局面,凤冠霞帔,中宫之位,定然是你的!
今日委屈你……朕的心……你懂朕的苦衷,对不对?”那时的我,心口虽痛得发紧,
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可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听着他沙哑疲惫的声音,
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微颤和滚烫,那痛楚里又不可抑制地泛起一片酸软。
十四年青梅竹马的情分,那些在深宫夹缝里互相取暖、彼此许诺的岁月,早已刻入骨髓,
成了本能。本能地心疼他,本能地……愿意为他咽下一切苦楚。我垂下眼睫,
掩去眸中翻涌的水光,再抬起时,已努力弯出一个温顺安抚的弧度,
反手轻轻回握住他颤抖的手,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哽咽,却又无比清晰:“臣妾……懂得。
陛下为江山社稷殚精竭虑,臣妾……不委屈。陛下心意,臣妾明白。”“阿舒!
”他动情地唤了一声,猛地将我拥入怀中,手臂箍得那样紧,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他的吻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顾一切的掠夺意味,落在我额上、眼上、唇上,
急切地寻求着某种确认和慰藉。那熟悉的、独属于他的气息将我包围,
带着少年时的清冽和如今帝王的龙涎香。那一刻,身体的亲近暂时麻痹了心底的创口,
我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溺在这短暂的、带着绝望气息的温存里,仿佛只有肌肤相亲的滚烫,
才能暂时驱散那金册带来的、透骨的寒意。然而,“懂得”二字,像一枚裹着蜜糖的苦胆,
初时麻痹了痛觉,时日稍长,那内里的苦涩便一丝丝、一缕缕地渗透出来,弥漫至四肢百骸。
日子在深宫的刻漏里不紧不慢地流逝。椒房殿依旧富丽,暖炉依旧烧着,可那暖意,
却似乎再也抵达不了心底。他来椒房殿的次数,
渐渐被“朝务繁忙”、“皇后处有事相商”、“需安抚宗室”等种种无可指摘的理由所间隔。
即便来了,也常是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沉郁。
朝堂上的倾轧、边关的军报、后宫的琐事……都成了压在他眉宇间的阴云。
他不再像初时那样急切地倾诉,更多的时候,是沉默地坐着,眉心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结。
我亲手沏了他最爱的明前龙井,端到他面前,温声细语:“陛下,喝口茶润润喉,
歇息片刻吧。”他“嗯”了一声,端起茶盏,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手边摊开的一封奏疏上,
心思显然不在茶上,更不在我身上。那茶水的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他俊朗的眉眼,
也模糊了我们之间本已摇摇欲坠的联系。有时,他会忽然开口,
语气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苛责:“阿舒,你今日……似乎过于安静了?
”我微微一怔,抬眼看他。他正望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仿佛我这不合时宜的沉默,
成了他沉重心绪上又一根添乱的稻草。心口像是被细密的针尖刺了一下。我垂下眼,
唇角习惯性地弯起那温婉柔顺的弧度,声音放得更轻缓:“臣妾见陛下思虑国事,
不敢妄言打扰。”他看了我片刻,
那探究的目光渐渐转为一种更深的、混合着失望与疏离的东西。他放下茶盏,
杯底磕在紫檀小几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罢了。”他摆摆手,语气里是浓重的倦意,
“朕去御书房。”看着他明黄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融入外面沉沉的黑夜,
我维持着端坐的姿态,指尖却早已冰凉。案几上那杯他未曾品出滋味的龙井,热气已然散尽,
只余下一汪清冷的碧色,倒映着殿内摇曳的烛火,也倒映着我眼中,
那片逐渐熄灭的、名为“期待”的光。窗外的风,似乎更冷了,呜咽着穿过回廊,
带来远处宫苑模糊的、属于新后韩氏所居的凤藻宫的丝竹管弦之声。那声音细细碎碎,
若有似无,却像一根根冰冷的丝线,缠绕上来,无声地绞紧。椒房殿的庭院里,
那几株高大的石榴树,从承平元年的深秋,沉默地走到了承平三年的初夏。榴花如火,
轰轰烈烈地燃烧在枝头,红得刺眼,红得惊心。我站在廊下,看着那满树秾艳的红,
有些出神。曾几何时,这红是喜庆,是希望。如今看久了,只觉那颜色太过炽烈,
灼得人眼睛发涩。像心头淋漓未干的血。“娘娘,”青梧捧着一个精致的填漆托盘走近,
脚步放得极轻,声音也压得低低的,“尚服局新贡的云锦,按例……分到了咱们宫里两匹。
一匹是海棠红,一匹是……松绿。”她顿了顿,小心翼翼觑着我的脸色,“奴婢瞧着,
这海棠红的颜色,倒是极衬娘娘的肤色,也喜庆……”我目光落在托盘上。
那匹海棠红的云锦,在初夏明亮的日光下泛着柔润华贵的光泽,确实是上品。只是这红,
与院中那石榴花的红,何其相似?一样的灼人眼目。“收起来吧。”我淡淡移开视线,
声音没什么起伏,“本宫近来畏热,素净些好。那匹松绿的,改日……给二皇子做身夏衫。
”二皇子萧承瑞,我唯一的骨血,如今养在凤藻宫皇后名下。思及此,
心口又是一阵细密的抽痛。青梧眼底掠过一丝心疼,低低应了声“是”,捧着托盘默默退下。
廊下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风拂过石榴树叶的沙沙声。我望着那满树繁花,
思绪却飘回了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一个榴花似火的时节,在宫苑偏僻的杏林旁。
那时他还是不得宠的七皇子,我是伴读的谢家女。一只纸鸢断了线,飘飘摇摇栽进了太液池。
我急得跺脚,他二话不说,脱了外袍便跳进水里。春末的水还带着刺骨的凉意,
他捞起那湿透的纸鸢,自己冻得嘴唇发紫,浑身控制不住地哆嗦,
却第一时间将那件半湿的皇子常服外袍紧紧裹在我身上,声音打着颤,
眼神却亮得惊人:“阿舒别怕!湿了……湿了再画一个便是!冻着你……可不成!
”那少年笨拙的呵护,炽热的目光,带着青草与池水气息的怀抱……一幕幕,
清晰得恍如昨日。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攥紧了冰凉的丝帕。“母妃!
”一声清脆稚嫩的呼唤将我从回忆的泥沼里猛地拉出。我倏然回头,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
穿着杏黄的皇子常服,像只活泼的小鹿,正挣脱了乳母的手,跌跌撞撞地穿过庭院,
朝我奔来。阳光落在他细软的发顶,跳跃着温暖的光晕。那眉眼,
像极了他父亲年少时的模样,干净,明亮,不染尘埃。是我的瑞儿!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心头的阴霾,我几乎是踉跄着迎下台阶,蹲下身,张开双臂。
小人儿一头扎进我怀里,带着孩童特有的、暖烘烘的奶香气,两只小胳膊紧紧搂住我的脖子,
软乎乎的脸蛋贴在我颈侧,蹭了蹭。“瑞儿!”声音出口,竟带了难以抑制的哽咽。
我紧紧回抱住他小小的、温软的身体,仿佛抱住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多少个日夜的思念,
多少个暗室垂泪的煎熬,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微不足道的补偿。
我贪婪地嗅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指尖拂过他柔软的鬓发,
感受着他小小身体里蓬勃的生命力,心中那片荒芜冰冷的冻土,
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火种,艰难地,试图重新燃起一丝暖意。“想母妃了没有?
”我将他稍稍拉开一点距离,捧着他红扑扑的小脸,仔细端详,
恨不得将他的模样刻进骨血里。“想!”瑞儿用力点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满是纯粹的依恋,他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小手摊开,“母妃看!糖!
”躺在他小小掌心里的,是一块用油纸包着的、沾着些微糖霜的酥糖。
那是最寻常不过的民间小食,宫里的贵人是不屑碰的。“这是……”我有些疑惑。
“父皇给的!”瑞儿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孩童特有的得意,“父皇说,
母妃小时候……最爱吃这个!”父皇给的……他说,
母妃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视线瞬间模糊。
那个在太液池里冻得发抖也要护着我的少年,原来……还记得?
记得那些微末的、早已被岁月尘封的喜好?这块沾着糖霜的、粗糙的酥糖,
此刻躺在我儿子温热的小手里,却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我指尖发麻,心口剧震。就在这时,
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二殿下!二殿下慢些跑!娘娘恕罪!
”乳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看到我抱着孩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连忙屈膝行礼。
我抱着瑞儿站起身,脸上方才因惊喜和感动而泛起的红晕尚未褪去,
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无妨。是陛下……让瑞儿过来的?”乳母低着头,
恭敬却疏离地回道:“回禀宁贵妃娘娘,是陛下吩咐奴婢带二殿下来给娘娘请安。
陛下说……二殿下在凤藻宫待久了,也该来椒房殿给生母请安尽孝。只是……”她顿了顿,
声音更低了些,“只是二殿下身份贵重,如今记在皇后娘娘名下,按规矩……不能久留。
奴婢待会儿还得送殿下回去,以免皇后娘娘挂心。
贵重”、“记在皇后名下”、“不能久留”、“皇后娘娘挂心”……这些字眼像冰冷的石子,
一颗颗砸在我刚刚回暖的心上。方才因那块酥糖而涌起的暖流瞬间冻结,沉甸甸地坠下去。
椒房殿短暂的温情,终究是偷来的。我怀里的孩子,他唤我母妃,但他的玉牒之上,
母亲一栏,工工整整写着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韩氏。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我抱着瑞儿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孩子似乎感觉到我情绪的骤然变化,
有些不安地动了动,仰起小脸看我,清澈的大眼睛里带着一丝懵懂的疑惑:“母妃?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的哽咽,努力对他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哑:“嗯,母妃在。瑞儿乖……”我低头,
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柔软的额发,贪婪地汲取着这片刻的温存,然后,
极其缓慢地、带着万般不舍地,将他递还给了一旁垂手侍立的乳母。“照顾好殿下。
”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些过分地平淡,目光却紧紧锁在瑞儿懵懂的小脸上。
“奴婢遵命。”乳母接过孩子,行了一礼,抱着他转身离开。瑞儿趴在乳母肩头,
小手朝我挥了挥,奶声奶气地喊:“母妃,瑞儿下次再来看您!”那小小的身影,
那一声呼唤,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早已伤痕累累的心房。我站在原地,
目送着那抹杏黄色消失在宫门转角,直到再也看不见。初夏的阳光依旧灿烂,
满院的榴花依旧如火如荼,可椒房殿的庭院,却仿佛骤然被抽走了所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