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地下密室特有的阴冷潮湿气息,如同粘稠的蛛网,死死缠绕着人的口鼻,令人窒息。沈知微几乎是半拖半抱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已然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萧珩...
《涅槃香途:京华嫡女谋》为作者蛋壳儿是弹壳所创作,小说的每一章都很有意思,充满看点,尤其是读过沈知微柳若烟萧珩的故事之后,都会被他们的经历所感动,下面是《涅槃香途:京华嫡女谋》内容:金铁交鸣之声如同暴雨般密集响起!狭窄的香室内,人影翻飞,刀光纵横!破碎的香料罐、翻倒的桌椅、飞溅的……
圜丘祭坛,肃穆庄严。
三层白玉台基拔地而起,直指苍穹。冰冷的汉白玉在深秋的寒阳下泛着青白的光泽,巨大的青铜鼎炉矗立在最高层的中央,尚未点燃,却已散发着沉甸甸的、仿佛能沟通天地的威压。
坛下,人头攒动,却又鸦雀无声。文武百官按品阶肃立,神情凝重。禁军甲胄鲜明,长戟林立,将祭坛围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庄严肃穆,连风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皇帝身着十二章纹玄色冕服,头戴十二旒冠冕,在仪仗的簇拥下,缓步登临祭坛最高层。他面容沉肃,目光扫过坛下,在沈家所在的位置微微停顿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沈知微就站在祭坛第二层,离那巨大的青铜鼎炉只有数步之遥。她穿着一身庄重的沉香色祭服,宽大的袖袍掩盖了她微微颤抖的双手。脚踝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时刻提醒着她此行的凶险与代价。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沉静得如同深潭寒水,所有的焦灼、恐惧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的目光,并未过多停留在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未在意坛下那些或探究、或怀疑、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她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手中捧着的那只紫檀木托盘上。
托盘之上,别无他物,只有几块形态各异、颜色深沉、散发着奇异古朴气息的香料。它们安静地躺在素锦之上,如同沉睡的古老生灵,等待着唤醒它们的火焰。
这便是她赌上一切,要在祭天之时点燃的香品——失传已久的“九霄环佩”香!此香方据传源自上古祭祀,香韵浩然磅礴,如天音环佩,能涤荡寰宇,沟通神明!她以残卷为基础,融合了沈家秘传的香道精髓,更在靖王府送来的那几味极其珍稀、蕴含着至阳至刚之气的辅料(如百年雷击木心粉、深海龙涎香晶)帮助下,才最终推演复原成功!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也是父亲唯一的生机!
“时辰到——!”礼官洪亮悠长的唱喏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祭坛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沈知微身上!
沈知微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脚踝的剧痛。她挺直了单薄的脊背,如同风雪中孤绝的修竹,一步步,极其缓慢,却又异常稳定地,捧着托盘,走向那象征着天地权威的青铜鼎炉。
每一步落下,脚踝都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坛下无数道目光如同无形的利箭,带着巨大的压力射向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太子萧珏投来的、冰冷而充满恶意的视线,以及柳若烟混杂着怨毒和一丝莫名不安的窥探。
近了,更近了。
就在沈知微即将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靠近鼎炉之时——
“陛下!”一个清亮婉转,却带着一丝刻意拔高的女声,突兀地响起!
柳若烟!
她竟在百官队列中越众而出,跪伏在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恳切:“陛下!祭天大典,乃社稷重仪!香通神明,关乎国运!沈**虽曾复原‘雪中春信’,然其父沈尚书身染恶疾,命悬一线,沈**心绪悲恸难平,神思恍惚,更兼……更兼腿伤未愈!若由沈**主理此等关乎国运之香事,万一……万一有所差池,香品不纯,沟通不畅,惹怒上苍,降下灾殃……臣女,臣女恐我大胤国祚受损,万民遭殃啊!”
她的话语字字诛心,句句都点在沈知微此刻最致命的“弱点”上——父危、心乱、身残!更恶毒地将个人安危与国家祸福强行捆绑!瞬间在死寂的祭坛下激起一片压抑的议论声。不少官员面露迟疑,看向沈知微的目光更加怀疑。
太子萧珏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冷笑。
高台上,皇帝的目光也深沉了几分,带着审视看向沈知微。
沈知微的脚步,在柳若烟出声的那一刻,便已停下。她背对着众人,捧着托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柳若烟的险恶用心,她岂会不知?这是要在她点燃香火之前,彻底摧毁皇帝和百官对她的信任!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实质,穿透人群,精准地钉在柳若烟那张故作忧国忧民的脸上。那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看着跳梁小丑般的冰冷漠然。
“柳**,”沈知微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坛下的窃窃私语,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祭坛之上,“祭天香事,敬奉神明,首重心诚。心诚,则香通天地,神明自鉴。”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面色微变的柳若烟,语气陡然变得凌厉如刀锋:
“倒是柳**你,口口声声忧心国运,却在祭坛之下,大放厥词,扰乱祭祀,质疑钦点主香之人,此等行径,是对陛下圣裁不满?还是对天地神明不敬?!”
“你——!”柳若烟被她反将一军,脸色瞬间涨红,张口欲辩。
沈知微却不给她任何机会,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至于我沈知微心绪是否安宁,腿伤是否碍事……”她猛地举起手中的紫檀木托盘,那几块古朴的香料在寒阳下仿佛流转着神秘的光泽,“神明在上,百官见证!此香若成,香韵自证!此香若败,我沈知微愿领欺君罔上、祸乱国典之罪,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四字,如同惊雷炸响!带着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和对自己香道的绝对自信,狠狠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坛下瞬间死寂!连皇帝眼中都掠过一丝动容。
柳若烟被这气势所慑,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太子萧珏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沈知微不再看任何人,毅然转身,捧着那承载着父亲性命和沈家希望的托盘,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稳稳地站在了巨大的青铜鼎炉之前。
她放下托盘,取过旁边早已备好的、取自皇家祭庙长明灯中的圣火火种——那是一支燃烧着纯净金焰的火把。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祭坛上下一片死寂,落针可闻。连风都似乎停止了流动,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
沈知微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闪过父亲青紫痛苦的脸庞,闪过母亲绝望的泪水,闪过前世沈家覆灭的惨状……所有的恨意、悲恸、恐惧,在这一刻,都被强行转化为一种孤绝的信念!
爹,等我!
她猛地睁开眼,眼中再无一丝波澜,只剩下纯粹的、燃烧的火焰!
她拿起一块深褐色的、如同凝固龙血般的龙血竭,投入冰冷的鼎炉底部。金焰舔舐而上,瞬间,一股极其沉厚、带着铁锈般金属气息、却又蕴含着磅礴生机的暖意轰然腾起!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发出第一声低沉的咆哮!
紧接着,一块漆黑如墨、闪烁着点点金芒的雷击木心粉投入!噼啪!金焰爆开细小的电光!一股浩然刚正、涤荡一切阴邪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扩散开来!坛下靠得近的官员只觉得精神一振,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洗涤了一遍!
第三块,是带着奇异海洋气息的深蓝晶体——深海龙涎香晶!投入!火焰瞬间变成了瑰丽的蓝金色!一股浩瀚、深邃、如同包容万物的海洋气息弥漫开来,带着安抚神魂的力量,与之前的刚猛气息完美交融!
最后,是几块形态各异、散发着古老清香的辅料:百年沉香屑、雪域冰片、九转还魂草籽……被沈知微以极其精妙的手法,按照特定的顺序和比例,一同投入那蓝金色的火焰之中!
轰——!
鼎炉内的火焰猛地窜高,颜色变幻不定!沉厚、刚正、浩瀚、清冽……数种截然不同、却又完美契合的气息在火焰中疯狂地旋转、融合、升华!
一股难以言喻的、宏大而精纯的香韵,如同初生的宇宙,在鼎炉中孕育而生!
它初时低沉,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脉动;继而高亢,如同九天之上传来的清越凤鸣;转瞬又变得悠远,如同穿越时空长河的天籁之音!香韵层层叠叠,气象万千,时而如万马奔腾,时而如清泉流响,最终化为一种包容天地、抚慰众生、涤荡乾坤的浩然正气!
这香韵并非只是气味,它仿佛带着实质的力量!坛下所有人,无论品阶高低,无论之前怀着怎样的心思,在闻到这香韵的瞬间,都不由自主地心神剧震!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安宁、祥和之感油然而生!仿佛所有的杂念都被这浩然之香洗涤一空,只剩下对天地、对神明的无限虔诚!
“九霄环佩!是九霄环佩!”那位须发皆白、在香斗擂台上认出“雪中春信”的老宗正,此刻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竟不顾礼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祭坛方向叩首,“天佑大胤!天佑大胤啊!失传千年的祭天圣香……重现人间了!”
他这一跪,如同点燃了引线!坛下百官,无论是否懂香,都被这浩瀚圣洁的香韵和老者激动的话语所感染,纷纷面露震撼与敬畏,不由自主地朝着祭坛方向躬身行礼!
皇帝站在最高处,感受着那洗涤神魂的浩然香韵,看着鼎炉中那变幻莫测、蕴含天地伟力的神圣火焰,眼中也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激动光芒!他猛地一振袍袖,对着苍天,深深一揖!
成了!
沈知微站在鼎炉旁,感受着那浩瀚香韵的冲刷,身体因为激动和虚脱而微微颤抖。她成功了!九霄环佩香,点燃了!
她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眼前的盛况,而是穿透了空间,死死地望向沈府的方向!心中疯狂地呐喊:
爹!你感觉到了吗?!这涤荡乾坤的圣洁香火!
沈府,内室。
浓重的药味弥漫不散。沈崇山依旧昏迷在床榻之上,脸色青紫,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林氏守在床边,形容枯槁,眼神绝望,泪水早已流干。
突然!
就在那“九霄环佩”的浩瀚香韵仿佛穿透了空间,弥漫至整个京城上空的瞬间!
昏迷中的沈崇山,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老爷!”林氏惊骇欲绝。
紧接着,更加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一缕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阴冷死寂气息的灰黑色烟雾,竟然从沈崇山微微张开的乌黑嘴唇中,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
那烟雾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如同腐败花根混合着铁锈的阴诡气味,正是那“蚀骨幽昙”引子所化的瘴气!
这瘴气甫一出现,接触到空气中那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源自圜丘祭坛的浩瀚圣洁香韵时,竟如同烈日下的残雪,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瞬间就被净化、消融,消散于无形!
随着这灰黑瘴气的逸散,沈崇山脸上那骇人的青紫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褪去!乌黑的嘴唇也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虽然依旧昏迷,但胸膛的起伏明显有力了一些,喉咙里那破风箱般的艰难抽气声,也微弱了许多!
“这……这是……”林氏捂住了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她虽然不懂香道玄奥,但丈夫身上这明显的变化,却如同黑暗中的曙光!
是香!是微儿的香!是那祭天的圣火!它真的……真的在祛除老爷身上的邪毒!
与此同时,圜丘祭坛之上。
沈知微的心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暖流猛地击中!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传来!那是一种奇异的感应,如同断线的风筝重新被连接!
她猛地抬头望向沈府的方向,眼中瞬间盈满了滚烫的泪水,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爹……撑住了!香火……燃尽了毒瘴!
她成功了!她赌赢了!以这祭天圣火,以这失传千年的“九霄环佩”香,硬生生从阎王手中,抢回了父亲的性命!
巨大的喜悦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让她站立不稳。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坛下,扫过柳若烟那张因极度震惊、嫉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扫过太子萧珏眼中那再也无法掩饰的、如同毒蛇般的阴鸷和杀意时,那虚脱感瞬间被一股更加强大的、冰冷彻骨的恨意所取代!
祭典尚未结束,香火仍在燃烧。
但属于她沈知微的时代,属于沈家香道的荣光,在这一刻,伴随着涤荡乾坤的圣洁香韵,伴随着父亲命悬一线终得救赎的奇迹,已然在万众瞩目之下,煌煌点燃!
她站在圣火鼎炉之畔,沐浴在浩瀚香韵之中,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落在了祭坛下方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一道玄青色的身影静静伫立。靖王萧珩。
他依旧隐在人群的阴影里,并未像其他人那样被香韵震撼得失态。他的目光穿越缭绕的香烟,精准地落在沈知微身上。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激赏?以及,更深沉的、洞悉一切的了然。
沈知微的心,微微一动。
合作,才刚刚开始。而这场祭典的胜利,只是她向太子和柳若烟,讨还血债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