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签离婚协议时,肚子里有他的种。刚满两个月。没人知道。包括那个此刻正冷着脸,把协议推到我面前的男人,我名义上的丈夫,江砚白。“签了它,苏晚意。疏月回来了,江太太的位置,你该还了。”钢笔是定制的,沉甸甸的,压在我指尖,冰得刺骨。书房里暖气很足,我却像掉进了冰窟窿。林疏月就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里,穿着一...
由作者“拉克夏塔”编写完成的《假千金她带球跑路了》,是一部关于主角江砚白念安苏晚意之间故事的言情文,小说简介:带着极度不确定和某种被强行压下的惊涛骇浪的声音,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响起。不是疑问句。是确认。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子。我……
我签离婚协议时,肚子里有他的种。刚满两个月。没人知道。包括那个此刻正冷着脸,
把协议推到我面前的男人,我名义上的丈夫,江砚白。“签了它,苏晚意。疏月回来了,
江太太的位置,你该还了。”钢笔是定制的,沉甸甸的,压在我指尖,冰得刺骨。
书房里暖气很足,我却像掉进了冰窟窿。林疏月就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里,
穿着一身剪裁极好的米白色羊绒裙,小腹微微隆起,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柔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胜利者的怜悯。她回来了。
这个江家失散多年的真千金,我鸠占鹊巢二十多年的“位置”的正主。“晚意姐,
”她声音细细柔柔的,带着点叹息,“这些年,辛苦你替我照顾砚白了。
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孩子不能没有名分。”孩子。我的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轻轻覆上自己还平坦的小腹。那里也有一个。双胞胎。今天下午产检刚知道的。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还没来得及分享这份隐秘的、带着巨大恐慌和一丝微弱希冀的喜悦。
就迎来了这场审判。江砚白顺着林疏月的目光,视线也落在我下意识护住小腹的手上,
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怎么?苏晚意,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肚子里也有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怀疑。是啊,结婚三年,他碰我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一次都像完成任务,冷漠又敷衍。他心里的白月光、朱砂痣,从来都是林疏月。
我怎么可能怀孕?在他眼里,我大概只配用些下作手段。心口那块地方,
像是被他的眼神和话语硬生生剜掉了一块,疼得我几乎喘不上气。喉咙发紧,
那股熟悉的、怀孕带来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我死死咬住下唇内侧,尝到一丝铁锈味,
才把那股翻江倒海压下去。不能吐。不能在他们面前示弱。“没有。”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你想多了。”我拿起笔,拔掉笔帽。笔尖悬在签名栏上方,微微颤抖。
“砚白,”林疏月轻轻扯了扯江砚白的袖子,声音带着恳求,“别这样逼晚意姐。
房子、车、钱,多分她一些吧?毕竟她……”“毕竟她占了你二十多年的人生,
享受了二十多年本属于你的优渥生活?”江砚白冷冷地截断她的话,
看向我的眼神只剩下冰渣,“苏晚意,人要知足。签了字,拿着钱,离开江城。
别让我再看见你。”他丢过来一张支票。数额很大,足够普通人挥霍几辈子。
像打发一个讨嫌的叫花子。最后一丝微弱的火光,被他这句话彻底浇灭。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爱了十年,小心翼翼仰望了十年,用尽力气去讨好却始终捂不热的男人。
又看了看依偎在他身边,一脸幸福满足的林疏月,和她隆起的肚子。真可笑。
我苏晚意的人生,前二十四年是个偷了别人人生的赝品。这三年婚姻,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而我肚子里这两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野种。
他刚才没说出口的词,我替他补全了。在他和他心爱的真千金眼里,我生的孩子,
可不就是野种吗?不配生在他江家。笔尖终于落下。“苏晚意”三个字,写得极其用力,
几乎要划破纸张。签完,我把笔轻轻放回桌上,没再看那两个人一眼,
拿起那张轻飘飘又重如千斤的支票,转身就走。“晚意姐……”林疏月在身后叫我,
带着点虚伪的关切。我没停。江砚白也没再出声。走出那栋住了三年却从未感觉像家的别墅,
深秋的夜风猛地灌进来,吹得我透心凉。我站在冰冷的台阶上,
最后回头望了一眼二楼书房亮着灯的巨大落地窗。隐约能看到两个依偎的身影。
真是一对璧人。我摸了摸小腹,那里依旧平坦,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但我知道,
他们在。两个不被期待、被亲生父亲视为耻辱的小生命。“不怕,”我对着冰冷的空气,
也对着肚子里的小豆丁们,低声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妈妈带你们走。”当天夜里,
我就消失了。用那张支票的一小部分,买了一张最快离开江城的车票,
去往一个南方临海的小城。剩下的钱,我一分没动,存进了一张新开的卡里,
留在了别墅客厅的茶几上。江砚白的东西,我不稀罕。新城市叫云城,潮湿、安静,
节奏慢得像蜗牛爬。我租了个老小区里最小的一室户,墙壁斑驳,厨房小得转不开身,
但有个小小的阳台,下午能晒到太阳。肚子里的孩子成了我唯一的支撑。为了活下去,
为了他们,我什么都能做。我在一个油腻腻的小饭馆找到了洗碗的工作。老板娘人不错,
看我瘦弱又沉默,没多问,只叮嘱我小心地滑。每天,
我淹没在堆积如山的碗碟和油腻的泡沫里,一站就是八九个小时。水冰凉刺骨,
洗洁精的味道熏得我孕吐更加厉害。常常是洗着洗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冲到角落里那个散发着异味的垃圾桶边,吐得天昏地暗。吐完,用冷水拍拍脸,
再回去接着洗。手指被泡得发白、起皱、开裂,一道道小口子,碰到洗洁精就钻心地疼。
晚上回到那个小小的出租屋,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可摸着一天天鼓起来的小腹,
感受着里面偶尔细微的胎动,又觉得一切都值得。孕晚期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
弯腰洗碗变得极其困难。老板娘看不过眼,让我去前面帮忙端端盘子,收收钱。
端盘子也不轻松。饭点人多,端着沉重的托盘穿梭在狭窄的过道,肚子坠得难受,
小腿浮肿得像馒头。有一次,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我下意识地死死护住肚子,
侧身狠狠撞在旁边的桌角上。腰侧剧痛,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周围的食客投来诧异的目光。
老板娘赶紧过来扶我:“哎哟!晚意你没事吧?肚子!肚子要紧不?”我疼得说不出话,
脸色惨白,只能摇头。万幸,只是撞青了一大片,孩子没事。那天晚上,我躺在硬板床上,
腰疼得睡不着,看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眼泪无声地往下掉。不是因为疼。是后怕。
差一点……差一点就护不住他们了。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如果孩子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巨大的孤独和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把我淹没。江砚白那张冰冷嘲讽的脸,
林疏月依偎在他身边的样子,又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心口那个被剜掉的洞,
又开始汩汩地流血。“宝宝……”我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感受着里面有力的胎动,
像是回应,“别怕,妈妈在。妈妈会保护好你们。一定。”预产期前一个月,
我辞掉了饭馆的工作。用这几个月省吃俭用攒下的一点点钱,
加上之前做洗碗工时偷偷在手机上学做手工饰品卖的一点微薄收入,
我在网上接了一个小单子,给一个本地的手作店做一批陶泥小摆件。我从小喜欢捏泥巴,
以前在苏家,那是上不得台面的爱好。后来嫁进江家,更没机会碰。没想到,
这成了我养活自己和孩子的救命稻草。出租屋的角落成了我的小小工作台。买最便宜的陶泥,
工具也是最基础的几样。挺着巨大的肚子,坐久了腰像要断掉,我就站着做。
手指因为长期洗碗留下的裂口还没好全,揉捏陶泥时,粗糙的颗粒磨得伤口生疼。
但当我看着一团团灰扑扑的泥巴,
在我手里慢慢变成憨态可掬的小兔子、胖乎乎的小猪、圆滚滚的福娃娃时,
心里竟奇异地生出一丝平静和满足。这是我自己的手创造出来的。不靠苏家,更不靠江砚白。
交货那天,手作店的老板娘看到成品,眼睛一亮:“哎呀!妹子,你这手艺可以啊!
灵气得很!比我们之前收的那些都好!”她爽快地结了账,又多给了我两百块:“这是奖金!
下次有活还找你!”握着那几张带着陶土气息的钞票,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阳光有些刺眼。那一刻,腰好像没那么酸了,手上的裂口也没那么疼了。
好像……我能靠自己活下去了。就在这个小城,带着我的孩子。
双胞胎是在一个暴雨的深夜发动的。宫缩来得又急又猛,像要把我撕裂。
出租屋里只有我一个人。窗外电闪雷鸣,雨水疯狂地敲打着玻璃窗。
我疼得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冷汗瞬间湿透了单薄的睡衣。手机就在几步远的床头柜上,
可剧烈的疼痛让我连爬过去的力气都没有。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住我的脖子,越收越紧。
怎么办?孩子……我的孩子……就在绝望几乎要吞噬我的时候,
隔壁那个总是板着脸、独居的退休张老师,大概是听到了我压抑不住的痛呼,
用力拍响了门板。“小苏!小苏你怎么了?开门!”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门边,
打开了门。张老师看到我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要生了!快!快打120!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划破雨夜。产房里,疼痛像是没有尽头。
每一次宫缩都像在鬼门关走一遭。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撑下去!为了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哇——!”“哇——!”两声嘹亮的啼哭,
像破开乌云的阳光,骤然响起。筋疲力尽的我,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护士把两个清理干净、红彤彤、皱巴巴的小家伙抱到我眼前。“恭喜啊,龙凤胎!
哥哥先出来五分钟,妹妹很健康!”我看着他们紧闭着眼睛,小嘴却有力地张合着,
发出细弱的哭声。心口那个巨大的、冰冷的洞,好像被这两团小小的、温热的生命,
一点点填满了。哥哥很安静,像个小老头,皱着眉头。妹妹却是个急性子,哭得中气十足。
“哥哥叫……苏念安。”我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妹妹叫……苏念宁。”平安,安宁。
这是我对他们,最深、最卑微的祈求。有了两个小祖宗,日子更是忙得像打仗。
奶瓶、尿布、哭闹、夜醒……新手妈妈的兵荒马乱,我一样没落下。睡眠成了奢侈品,
黑眼圈成了半永久。但看着他们一天一个样,会笑了,会咿咿呀呀了,
会伸出小手抓我的头发了……所有的疲惫好像瞬间就被治愈了。张老师退休后没事,
看我一个人实在艰难,主动帮我搭把手,买菜、看会儿孩子。
她嘴上依旧硬邦邦的:“要不是看俩孩子可怜,谁管你!”可每次送来的土鸡蛋、炖好的汤,
都带着温度。孩子半岁后,我做手工的时间多了些。那次小摆件的成功给了我信心。
我开始尝试做更精细的东西,小首饰、茶具、小雕塑。我把作品拍照,
放到网上一个手作平台上卖。一开始无人问津,后来慢慢有了零星的订单。价格不高,
但每一分钱都是自己挣的,踏实。我捏泥巴时,就把摇篮放在工作台旁边。
念安总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念宁则喜欢咿咿呀呀地“指挥”。他们的存在,
让冰冷的陶泥都有了温度。日子像流水,辛苦,却也平静地流淌着。孩子三岁那年,
我的一个小茶宠作品意外被一个挺有名的陶艺博主转发,小火了一把。订单突然多了起来,
收入也稳定了不少。我租下了一个小小的临街铺面,一半做工作室,
一半做展示兼售卖的小店,取名“泥意”。店面很小,装修也简单,但每一件摆出来的东西,
都是我亲手做的。有憨态可掬的小动物,有古朴雅致的茶器,也有充满童趣的儿童餐具。
云城节奏慢,游客不少。我的东西因为独特的手工感和温度,慢慢积累了一些口碑和回头客。
生活,好像终于对我露出了一点温和的笑容。我甚至觉得,日子可以一直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直到念安和念宁四岁半,要上幼儿园了。
我给他们选的是云城口碑最好的一家私立双语幼儿园,环境好,老师也负责。
开学第一周的亲子活动日,要求父母至少一方参加。我特意关了半天的店,
换上一条干净的亚麻裙子,把头发仔细梳好,
牵着两个打扮得像小天使一样的孩子去了幼儿园。活动安排在幼儿园的阳光活动大厅。
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家长和孩子,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我一手牵一个,刚走进大厅,
念宁就指着远处的海洋球池兴奋地叫:“哥哥!球球!”念安比较沉稳,但也眼睛发亮。
“好,妈妈带你们去。”我笑着,弯下腰想抱念宁。就在我弯腰的瞬间,眼角的余光,
瞥见大厅入口处,走进来一群人。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个男人,身形高大挺拔,
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侧脸的线条冷硬如刀削,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即使隔着喧嚣的人群,那股久居上位的疏离和冷冽气场,依旧像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穿空气,
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似乎凝固了。江砚白。他怎么会在这里?
五年。整整五年。我以为我逃得足够远,藏得足够好。时间和距离,足够抹平一切,
也足够让他和他的林疏月,彻底遗忘我这个无关紧要的假货。可命运偏偏这么残忍,
又这么猝不及防。他似乎是来考察什么的,旁边跟着幼儿园的园长和几位领导,
正低声交谈着。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视着大厅里欢乐的人群,眼神淡漠,
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我猛地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下意识地想把两个孩子往身后藏。“妈妈?”念宁被我突然的动作扯了一下,仰起小脸,
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你怎么了?手好凉呀。”念安也敏感地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角,警惕地看着周围。不能慌。苏晚意,你不能慌!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指尖的颤抖。弯腰,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没事,宝贝。
妈妈有点累。我们去那边海洋球池玩,好不好?”我拉着他们,
转身就想往最角落的海洋球池走,背对着入口的方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祈祷他没有看见我。祈祷他只是路过。然而,就在我们快要挤到海洋球池边缘时,
一个穿着幼儿园工作服的小姑娘拿着名单,
热情地朝我这边喊:“苏念安、苏念宁小朋友的妈妈在吗?请带小朋友到这边签到一下哦!
苏晚意家长!”清脆的声音,穿透嘈杂的背景音,清晰地回荡开来。像一道惊雷,
劈在了我耳边。我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几乎能感觉到,一道冰冷锐利的视线,
瞬间锁定了我的背影。如芒在背。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周围的喧嚣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道目光,
带着穿透灵魂的审视和难以置信的震惊,牢牢钉在我身上。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苏晚意?”一个低沉、冰冷,
带着极度不确定和某种被强行压下的惊涛骇浪的声音,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响起。
不是疑问句。是确认。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子。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
才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没有当场软倒。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来,有些晃眼。江砚白就站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五年时光,
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沉淀出更深的冷峻和迫人。他深邃的眼眸里,
此刻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震惊、错愕、怀疑,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怒意?
他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先是从我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扫过,然后,
猛地钉在了我身边紧紧依偎着我的两个孩子身上。念安和念宁。念安抿着小嘴,
像个小大人一样皱着眉,勇敢地迎视着这个陌生高大的、气场可怕的男人,
小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我的手指。念宁则有点害怕,把小脸埋在我的裙子上,
只露出一双乌黑水灵的大眼睛,怯生生地偷看。江砚白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
在两个孩子脸上来回逡巡。尤其是念安。那几乎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轮廓,
那抿紧嘴唇时如出一辙的倔强弧度。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最荒谬的事情。震惊凝固在他脸上,
随即被一种山雨欲来的阴沉所取代。他周身的气压瞬间低到了冰点,
连旁边陪着笑脸的园长都察觉到了不对,噤若寒蝉。“苏晚意,”他再次开口,
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被愚弄的暴怒,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他死死盯着念安的脸,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这、是、谁?”整个活动大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周围的家长和孩子的欢笑声、吵闹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所有的空气都凝固了,
沉重地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几乎窒息。江砚白的问题,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狠狠捅进我心窝。“这、是、谁?”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带着审视,
带着被冒犯的滔天怒意。他死死盯着念安的脸,那眼神,
仿佛在看着一个不该存在于世的、巨大的谎言。我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下意识地,我把两个孩子更紧地护在身后,
用身体挡住他那几乎要将人洞穿的视线。“江先生,”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意外的、强撑出来的平静,“这是我的孩子。
苏念安,苏念宁。与你无关。”“与我无关?”江砚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薄唇勾起一个极其冰冷的弧度,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他猛地向前逼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我和孩子们完全笼罩。那股久违的、强势的压迫感,
几乎让我腿软。“苏晚意,你当我是瞎子吗?!”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震怒,
吓得我身后的念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呜……妈妈……怕怕……”念宁紧紧抱住我的腿,小脸哭得通红。念安也吓得小脸发白,
但他没哭,只是更紧地攥着我的手,小小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
瞪着江砚白。孩子的哭声像一把尖刀,刺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也刺得我心如刀绞。
“宁宁不哭,妈妈在,不怕。”我慌忙蹲下身,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念宁抱进怀里,
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又伸手把同样吓得不轻的念安也搂住。“江砚白!”我抬起头,
愤怒地看向他,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你吓到我的孩子了!这里是幼儿园!
不是你的**!请你离开!”我的愤怒和护犊子的姿态,似乎更加激怒了他。
他看着我怀里那张酷似他的小脸哭得可怜兮兮,
又看看旁边那个抿着唇、眼神倔强又带着恨意瞪着他的男孩,眼神变幻莫测,
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你的孩子?”他冷笑一声,眼神锋利如刀,直直刺向我,
“苏晚意,带着我的种,跑了五年?你真是好本事!”“你的种?”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瞬间炸了毛,积压了五年的委屈、愤怒、痛苦,在这一刻轰然爆发,“江砚白!
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说的吗?!”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起来,
引来周围更多探究和惊诧的目光。“野种!你说他们是野种!不配生在你江家!
”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我死死咬着牙,不让它掉下来,“现在你看清楚了?他们姓苏!
是我苏晚意的孩子!跟你江砚白,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少在这里发疯!”“你闭嘴!
”江砚白脸色铁青,额角青筋跳动,显然被我当众揭穿当年的恶语**得不轻。他猛地抬手,
似乎想抓住我,但目光触及我怀里哭得抽噎的念宁和旁边死死护着我的念安,
那只手又硬生生停在了半空。“当年……”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复杂难辨,
似乎想说什么。“够了!江砚白!”我厉声打断他,抱着孩子站起身,挺直了背脊,
像一株被狂风骤雨摧残却不肯折断的芦苇。“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也跟你无话可说!
我现在的生活很好,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我的孩子!否则,别怪我报警!”说完,
我不再看他那张足以冰封千里的脸,也顾不得周围那些或好奇、或同情、或看热闹的目光,
一手抱着还在抽泣的念宁,一手紧紧牵着沉默却微微发抖的念安,几乎是逃离一般,
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活动大厅。身后,那道冰冷刺骨、仿佛要将我洞穿的视线,如影随形。
我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江砚白,这个我生命里最大的劫数,再次降临。
带着他滔天的怒火和势在必得的掌控欲。带球跑路五年,终究还是被他找到了。而且,
是以这样猝不及防、鲜血淋漓的方式。我抱着念宁,牵着念安,
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幼儿园。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撞击着肋骨,
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冰冷。
“妈妈……”念宁趴在我肩头,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眼泪鼻涕糊了我一脖子,
“那个叔叔好凶……宁宁怕……”“不怕,宁宁不怕,妈妈在。”我机械地拍着她的背,
声音干涩嘶哑,自己都听不出是自己的。念安紧紧攥着我的手,小脸绷得紧紧的,
抿着唇一言不发,但他的手心全是冰凉的汗。回到“泥意”小店,我反手锁上玻璃门,
拉下卷帘门。小小的空间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我才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抱着念宁,
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砖上。巨大的恐慌和无助,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念安那张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以江砚白的性格,
以江家在江城的势力,他怎么可能放过?怎么可能相信“与他无关”?他会怎么做?
抢走孩子?像当年夺走我的一切那样,轻而易举地夺走我仅有的、比命还重要的两个宝贝?
不!绝对不行!我死死抱住怀里温软的小身体,像是抱着最后一块浮木。念安也靠过来,
小小的身体紧紧贴着我,伸出小手,笨拙地擦我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妈妈不哭。
”他的声音还带着稚气,却努力装得沉稳,“安安保护你。”孩子的话,
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带来更尖锐的痛楚。我该怎么办?跑吗?像五年前一样,
再次带着孩子亡命天涯?可孩子大了,要上学,要有稳定的生活。我的小店刚刚起步,
好不容易在云城扎下一点点根……而且,江砚白既然找到了这里,以他的能力,
我还能逃到哪里去?就在我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撕扯,几乎喘不过气时,
卷帘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了。咚、咚、咚。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脏上。我猛地抱紧孩子,
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惊恐地盯着那扇隔绝内外的门。“谁?”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门外沉默了片刻。一个低沉、克制,却依旧带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的声音传了进来,
是江砚白。“苏晚意,开门。我们谈谈。”谈谈?谈什么?谈怎么把我的孩子抢走吗?“滚!
”我失控地尖叫出声,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江砚白!你滚!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孩子是我的!你休想打他们的主意!”门外的江砚白似乎被我的激烈反应噎了一下。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苏晚意,”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低沉了几分,
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情绪,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开门。别逼我用其他方式。
”“其他方式”四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心里。是啊,他是江砚白。
他有的是手段,有的是方法让我屈服。报警?在他面前,大概就像个笑话。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愤瞬间攫住了我。“妈妈……”念宁被我的尖叫吓到,
又小声啜泣起来。念安紧紧抱着我的胳膊,小脸煞白。看着两个孩子惊恐不安的样子,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不能这样下去。
不能让孩子看到我如此崩溃失控的样子。我深吸一口气,
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翻涌的泪意。“念安,带妹妹去里面工作间,
玩妈妈捏的泥巴,好不好?”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妈妈和外面的叔叔……说点事情。很快就好。”念安看了看我,
又警惕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卷帘门,小眉头紧紧皱着,最终还是懂事地点点头,
牵起还在抽泣的念宁,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后面的小工作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我才撑着发软的腿站起来。走到门边,手放在冰冷的卷帘门把手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用力,将卷帘门向上拉起。
哗啦——刺眼的光线涌了进来。江砚白就站在门外。他脱掉了西装外套,
只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衬衫,领口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线条冷硬的喉结。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极具压迫感的影子。他逆着光,
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着我。
五年后的第一次正面相对。没有旁人。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对峙和硝烟。“你想谈什么?
”我挡在门口,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声音冷得像冰,“江总。”这个疏离的称呼,
让江砚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试图看向店内深处,
显然是在搜寻孩子的身影。“孩子呢?”他问,声音低沉。“他们很好,不需要你操心。
”我向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敌意,“江砚白,收起你那套。
孩子是我的,是我苏晚意一个人的。当年你亲口说的话,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
”“野种不配生在你家!现在你看清楚了,他们活得好好的,跟你江家没关系!
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碰他们一根手指头!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江砚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下颌线绷紧,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显然是被我毫不留情的旧事重提和强硬态度再次激怒。
“苏晚意!”他几乎是低吼出声,猛地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我呼吸一窒。
“当年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着怒火,眼神复杂地盯着我,
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沉痛?“当年是我不对。我……”“你不对?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江砚白,
一句轻飘飘的‘你不对’,就能抹掉你当年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吗?
”“林疏月拿着孕检单找上门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让我签字,滚出江城!
你说孩子不能没有名分!我的孩子呢?我肚子里那两个,在你眼里算什么?野种!
连存在的资格都没有!”积压了五年的委屈、痛苦、屈辱,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
汹涌而出。“我签了字,滚了!我滚得远远的!五年了!我带着你的‘野种’,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着!洗碗!端盘子!手指头烂了都不敢停!
生孩子差点死在产床上!这些,你知道吗?你在乎过吗?”“现在你看清楚了?他们长大了!
他们活得好好的!他们姓苏!是我苏晚意一个人养大的!跟你江砚白没有关系!你凭什么?
凭什么现在跑出来,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质问我?凭什么吓唬我的孩子?!”“江砚白!
我告诉你!我苏晚意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这两个孩子!谁敢动他们,我就跟谁拼命!
包括你!”我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些话,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住。
江砚白就那样站在我面前,逆着光。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
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空气死寂。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攥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疲惫和艰涩。“当年……林疏月的孕检单,是假的。
”我所有的愤怒、控诉、歇斯底里,在他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戛然而止。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愣愣地看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气疯了,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我说,
”江砚白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夕阳的光落在他深邃的眼底,
那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懊悔、痛苦,还有一丝……迟来的、沉重的悲伤?“当年,
林疏月拿给我的那张孕检单,是伪造的。她根本没有怀孕。”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伪造的?没有怀孕?那……那当年……“她只是想用这个理由,逼我跟你离婚,
让她自己名正言顺地回到江家,坐上江太太的位置。”江砚白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块,砸在地上。“她成功了。”他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极其苦涩和自嘲的笑,“我信了。我为了一个谎言,
为了一个处心积虑的女人……”他的目光越过我,仿佛穿透了墙壁,
看向里面那两个无辜的孩子,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亲手赶走了真正怀着我骨肉的女人,骂我的孩子是……野种。”他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底一片猩红。“苏晚意,”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逼迫,
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沉痛和……一丝近乎卑微的恳求,“我知道,我说一万句对不起,
也弥补不了当年对你、对孩子的伤害。”“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他顿了顿,艰难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个……弥补的机会。
”“一个……做父亲的机会。”我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风化的石像。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
四肢百骸都透着刺骨的寒意。假的?林疏月的孕检单是假的?她根本没有怀孕?这五年来,
支撑我在无数个暗夜里咬牙活下去的恨意和委屈,在这一刻,突然失去了最坚硬的基石。
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被轻轻一推,便轰然倒塌。露出了底下更深的、血淋淋的伤口。
原来,我当年承受的一切羞辱和驱逐,我带着孩子颠沛流离、苦苦挣扎的五年,
竟然源于一个如此卑劣的谎言?“呵……”一声极轻极冷的笑,从我喉咙里逸出,
带着无尽的悲凉和嘲讽。“江砚白,”我看着他,眼神空洞,没有愤怒,只剩下冰冷的麻木,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她骗了你,你信了。然后你伤害了我,伤害了孩子。
这就是事实。”“一句‘对不起’,一句‘弥补’,就能把这一切都抹掉吗?
就能让我的孩子忘记刚才在幼儿园里被你吓得大哭的样子吗?
就能让我忘记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不能。”我斩钉截铁地回答自己,也回答他。
“孩子是我的命。他们不需要一个曾经视他们为耻辱的父亲。你现在所谓的‘弥补’,
只会打扰我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平静生活。”“请你离开。”我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江砚白的脸色,在我一句句冰冷的话语中,变得更加苍白。
他眼底翻涌的痛苦和懊悔几乎要溢出来。“晚意……”他第一次,
用这种近乎恳切的、带着颤抖的语调叫我的名字。“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虚伪。
但孩子……他们是我的骨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不能……”“那你想怎么样?
”我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把真相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他们的亲生父亲,
当年是怎么骂他们是野种,是怎么把他们和他们的妈妈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的?”“江砚白,
你于心何忍?!”我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精准地戳在他最痛的地方。
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惨白如纸。
“我不是……我没有……”他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声音艰涩得几乎发不出来,
“我……我只是想……看看他们……想……尽一点责任……”“责任?”我冷笑,“晚了。
江砚白,太晚了。”“从你当年签下那份离婚协议,说出那些话开始,
你就已经永远失去了做他们父亲的资格。”“现在,请你离开。不要再来打扰我们。”说完,
我不再看他脸上那近乎破碎的表情,用力地、决绝地将卷帘门重新拉下。
哗啦——冰冷的金属门,再次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外,
是江砚白沉重的、带着无尽痛苦的呼吸。门内,是**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无声流淌的冰冷眼泪。和一颗被真相撕扯得鲜血淋漓的心。我以为,我拒绝得足够干脆,
态度足够强硬。我以为,江砚白那样骄傲的人,被我如此不留情面地痛斥和拒绝后,
会知难而退,或者至少,会暂时离开,另想他法。我低估了他。
低估了一个被迟来的真相和巨大的愧疚、懊悔所驱使的男人,能有多么不择手段,
多么……厚颜**。第二天一早,我刚打开“泥意”的店门,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一辆低调却奢华的黑色轿车,就停在了小店门口不远处的街边。车窗降下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