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睁眼就是大婚前夜,那震天的喜乐仿佛一个笑话。身旁的妹妹程宝珠睡得正香,梦里都在笑,一如前世。很快,她就会像上一世那样,悄悄爬起来,下药,偷穿我那件凤冠霞帔的嫁衣,心安理得地替我坐上通往富贵侯府的花轿,把我踢给一个寒门穷书生。前世我哭天抢地,恨命运不公,最终凄惨收场。而这一次,
眼睛红了所创作的《妹妹抢嫁侯门,我助寒门夫君逆袭》很有意思,通过文字为我们带来了一个不一样的故事,在眼睛红了的笔下宋轻云程宝珠赵明德被刻画得很有特点,非常的精彩,《妹妹抢嫁侯门,我助寒门夫君逆袭》讲的是:面条上卧着一个荷包蛋,撒着葱花,香气扑鼻。我才意识到自己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我重生了,睁眼就是大婚前夜,那震天的喜乐仿佛一个笑话。身旁的妹妹程宝珠睡得正香,
梦里都在笑,一如前世。很快,她就会像上一世那样,悄悄爬起来,下药,
偷穿我那件凤冠霞帔的嫁衣,心安理得地替我坐上通往富贵侯府的花轿,
把我踢给一个寒门穷书生。前世我哭天抢地,恨命运不公,最终凄惨收场。而这一次,
我睁着眼睛,清醒地看着她偷衣、换衣,看着她对着铜镜露出得意的笑。我心中毫无波澜,
甚至想笑。侯府那暴虐成性的火坑,那滔天的富贵,她既然这么想要,我便成全她!而我,
偏要去嫁那个前世被我嫌弃、惊才绝艳却英年早逝的穷书生宋轻云。1我猛地睁开眼睛,
耳边是震天的喜乐声。大红喜烛已经烧了一半,蜡泪堆在烛台上像一座小山。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缓缓转头,看到程宝珠那张熟悉的脸。她闭着眼睛,
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做了什么美梦。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确定这不是梦。
我重生了。回到了永和十六年,我与程宝珠同一天出嫁的前夜。上一世,程宝珠也是这样,
说要与我这个姐姐彻夜谈心,硬是挤到了我的床上。然后趁我熟睡,偷穿了我的嫁衣,
顶替我的身份上了侯府的花轿。我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起身。月光从窗棂间漏进来,
照在梳妆台上。那里放着明天要穿的嫁衣,大红的颜色在月光下显得暗沉。
我盯着那件嫁衣看了许久。程宝珠翻了个身,我立刻静止不动。
她手腕上戴着一个碧绿的玉镯,那是我外祖母传给我的嫁妆。我的胸口一阵发闷。
前世我竟然傻到相信她是真心与我姐妹情深,还把传家玉镯给她看。我慢慢躺回床上,
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但我根本睡不着。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我感觉到身边的动静。
程宝珠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在地上。我眯着眼睛看她。她先是在我面前晃了晃手,
确认我睡熟了,才转身走向梳妆台。月光下,她的动作像一只偷腥的猫。
她先是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些粉末混进我的茶水里。然后她拿起我的嫁衣,
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上面的金线刺绣。「程南枝,你别怪我。」她对着空气小声说,
「侯府夫人的位置本该就是我的。」我的指甲又掐进了掌心的肉里。
程宝珠开始脱自己的中衣,换上了我的嫁衣。她对着铜镜转了一圈,满意地笑了。
然后她拿起剪刀,开始修改那件原本为她准备的嫁衣。她把精美的刺绣剪掉,
把袖口和领口都扯得朴素无华。做完这些,她把那件被毁掉的嫁衣放回原处,
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我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是侯府特意送来的熏香。
前世我以为这是姐妹情深的证明,现在才明白,这是她处心积虑的算计。天蒙蒙亮时,
我终于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姐姐!姐姐快醒醒!」我被一阵摇晃惊醒。睁开眼,
看到我的丫鬟翠儿满脸惊慌。「怎么了?」我平静地问。
「二**她……她穿着您的嫁衣上了侯府的花轿!」翠儿急得快哭出来,
「现在侯府的人已经走了,老爷让您赶紧过去!」我坐起身,
看到梳妆台上那件被剪得面目全非的嫁衣。「帮我更衣吧。」我说。翠儿愣住了,「**,
您不着急吗?」我笑了笑,「急有什么用?」穿戴整齐后,我去了正厅。
父亲程侍郎铁青着脸在厅里踱步,继母王氏坐在一旁抹眼泪。「南枝,
你看看**妹做的好事!」父亲一见到我就怒吼,「侯府的花轿已经走了,
这让我们程家的脸往哪搁!」我低头不语。「老爷,这也不能全怪宝珠。」
继母王氏抽泣着说,「两个孩子嫁衣相似,想必是下人弄错了……」「放屁!」父亲暴怒,
「侯府指名要娶的是南枝,现在换了人,若是侯爷怪罪下来……」「父亲。」我打断他,
「事已至此,不如将错就错。」父亲和王氏都愣住了。「侯府势大,我们得罪不起。」
我轻声说,「既然妹妹已经上了花轿,不如就让她嫁过去。」「那你呢?」父亲皱眉,
「宋家的花轿也快到了。」我微微一笑,「我嫁宋家便是。」父亲的表情松弛下来,
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顺从。「只是妹妹穿走了我的嫁衣。」我继续说,「我总不能再穿她的。
」王氏立刻说:「我这就让人去准备新的!」「不必了。」我摇头,
「就用妹妹准备的那件吧。」父亲长舒一口气,「南枝,你懂事就好。」我垂下眼睛,
掩去眼中的冷意。回到房间,翠儿红着眼睛帮我梳头。「**,您明明该嫁入侯府的,
现在……」「侯府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轻声说。翠儿惊讶地看着我。我没有解释。
前世的记忆历历在目。侯爷表面风光,实则暴虐成性。程宝珠嫁过去不久就被打得遍体鳞伤,
却还要在人前强颜欢笑。
而那个寒门举子宋轻云……我想起前世那个惊才绝艳却英年早逝的年轻人。
他死于黄河决堤后的瘟疫,死前还写下了流传千古的《治水十策》。「花轿到了!」
外面有人喊。翠儿手一抖,梳子掉在地上。我捡起来递给她,「别怕。」
穿上那件被剪得朴素的嫁衣,我站在铜镜前看了看。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
眼神却比前世多了几分坚毅。「**真美。」翠儿哽咽着说。我拍拍她的手,「走吧。」
门外,宋家的花轿简陋得可怜,几个轿夫穿着粗布衣裳,与侯府的气派形成鲜明对比。
父亲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看。「南枝,虽然你嫁的是个穷举子,但该有的礼数……」
「父亲放心。」我打断他,「女儿不会让程家丢脸。」我走向花轿,
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侯府派人来了!」有人喊道。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骑马而来,
在程府门前勒住缰绳。「程大人,我家侯爷说了,既然二**上了花轿,那就是天意。
侯府不会追究,还请程大人放心。」父亲大喜过望,「多谢侯爷体谅!」
那管家又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至于大**……宋家虽然贫寒,
但好歹是个正经人家。」我微微一笑,「替我谢过侯爷美意。」管家一愣,
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淡定。我转身上了花轿,没有再看父亲一眼。轿子晃晃悠悠地抬起,
我听到外面有人窃窃私语。「真可怜,好好的侯府夫人不当,嫁个穷书生……」
「听说那宋轻云家里连个像样的宅子都没有……」我闭上眼睛,嘴角却微微上扬。这一世,
我不会再重蹈覆辙。2花轿停在了一座小院前。我掀开轿帘,看到一扇斑驳的木门,
门上的红漆已经剥落了大半。这与侯府朱门高墙的富贵景象天差地别。「**,到了。」
翠儿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扶着她的手下了轿。门口站着几个衣着朴素的妇人,
脸上带着拘谨的笑容。「新娘子来啦!」一个年长些的妇人迎上来,「我是轻云的姑母,
快里面请。」我微微颔首,跟着她进了院子。院内摆着几张简陋的木桌,
几个孩童在桌椅间追逐打闹。正厅里贴着大红的喜字,却连一对像样的红烛都没有。
「宋家贫寒,委屈姑娘了。」宋姑母搓着手说。我摇摇头,「无妨。」我的目光越过她,
落在站在厅中央的男子身上。他穿着半新的红色喜袍,身形修长,眉目清朗。宋轻云。
前世我对他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只记得他是个短命的才子,在黄河决堤后染病去世。
他上前一步,向我拱手行礼,「程**。」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我回了一礼,「宋公子。
」婚礼很简单,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宋轻云的父母早逝,
高堂位上坐着的是他的姑父姑母。礼成后,我被送入新房。说是新房,
不过是一间收拾出来的厢房。床上的被褥是新的,但料子粗糙,远比不上程府的用度。
翠儿红着眼睛帮我取下凤冠,「**,这地方怎么住人啊……」我拍拍她的手,
「去给我倒杯茶来。」翠儿出去后,我环顾四周。房间虽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
窗台上放着一盆兰草,给这寒酸的屋子添了几分雅致。我的陪嫁箱子被抬了进来,放在墙角。
打开最上面的一个,里面是我偷偷放进去的几本书和首饰。前世这些都被程宝珠占为己有,
今生我要好好利用。门被轻轻叩响。「进来。」宋轻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进来,
「程**,厨下做了些吃食,你先用些。」我有些诧异,接过碗,「多谢。」
面条上卧着一个荷包蛋,撒着葱花,香气扑鼻。我才意识到自己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宋公子不用在前厅招待宾客吗?」我问道。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宾客,
就几个邻居和同窗。」我低头吃面,热气氤氲中偷眼看他。
前世我从未正眼看过这个"寒门夫君",满心只想着侯府的富贵。如今细看,
才发现他眉目如画,气质清雅,与侯爷那种纨绔子弟截然不同。「委屈程**了。」
他突然说。我抬头,「何出此言?」「程**本该嫁入侯府,如今却……」他的声音很平静,
没有半点自卑或嘲讽。我放下碗,「宋公子不必多想。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
他点点头,没再多言。「我平日多在书房,程**可随意安置。」他起身告辞,「若有需要,
告诉姑母便是。」门关上后,我长舒一口气。这与前世截然不同。前世我哭闹不休,
把宋家闹得鸡飞狗跳,宋轻云根本不愿见我。翠儿端着茶回来,「**,我刚才在前院听说,
宋公子可是今科举人呢!」我挑眉,「哦?」「听他的同窗说,宋公子才华横溢,
连主考官都赞不绝口。」翠儿压低声音,「只是出身寒微,又没有银子打点,
才没能得个好差事。」我若有所思。前世宋轻云死后,他的《治水十策》被朝廷采纳,
治理了黄河水患。可惜他本人没能看到那一天。天色渐暗,院里的喧闹声也渐渐散去。
我换了身常服,决定出去走走。穿过回廊,我看到西厢房亮着灯。门虚掩着,
我轻轻推开一条缝。宋轻云伏在案前,正在看一张图纸。桌上堆满了书籍和卷轴,
墙上挂着几幅巨大的地图。我眯起眼睛细看,那似乎是黄河沿岸的地形图。「夫人有事?」
他突然抬头。被发现偷看,我有些尴尬,索性推门进去,「想问问宋公子,明日回门的事。」
他起身,「已经备好礼物了。」我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是一张水利工程图,
上面标注着各种数字和记号。「宋公子对水利有兴趣?」我故作随意地问。他迅速卷起图纸,
「略懂一二。」我走近几步,看到墙上挂着的河南府地图,几个地方被朱笔圈了出来。
这些地方,正是前世黄河决堤的重灾区。我的心猛地一跳。
难道宋轻云此时已经在研究黄河水患?「夫人对地理也有研究?」他侧身挡住我的视线。
我摇头,「只是好奇。宋公子早些休息吧。」回到新房,我辗转难眠。
前世宋轻云因调查黄河堤坝贪污案得罪权贵,后来黄河决堤,他去灾区救灾染上瘟疫而死。
如今看来,他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调查了。天亮后,翠儿帮我梳妆打扮。「**,
今日回门,穿哪件衣裳?」我看了看衣柜,选了一件素雅的湖蓝色长裙。
「这件会不会太素了?」翠儿犹豫道,「二**肯定穿金戴银的……」我笑笑,「无妨。」
宋轻云已经在院门口等候,见我出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夫人今日很美。」他诚恳地说。
我微微一怔,前世侯爷从未称赞过我,只把我当作炫耀的物件。「多谢。」
回程府的马车很简陋,颠簸得厉害。宋轻云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举止得体。「宋公子。」
我打破沉默,「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他转头看我,目光清澈,「夫人为何这么问?」
「只是突然想到。」我轻声道,「若有人能预知未来,或许能避免许多悲剧。」他沉思片刻,
「若能预知未来,或许反而会被困在所谓的'命运'中,失去改变的勇气。」我心头一震。
程府到了。与昨日的冷清不同,今日程府张灯结彩,门口停着好几辆华丽的马车。
「侯爷和夫人已经到了!」门房高声通报。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进门。正厅里,
父亲和王氏坐在上首,满面红光。程宝珠穿着华丽的绯红色衣裙,头上金钗耀眼,
依偎在一个锦衣男子身边。那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英俊但眼神轻浮,正是侯爷赵明德。
「姐姐来了!」程宝珠看到我,立刻起身相迎,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金镯,
「姐姐昨日睡得可好?」我微笑,「很好,多谢妹妹关心。」宋轻云上前行礼,
「见过岳父岳母,见过侯爷。」赵明德上下打量他,眼中满是轻蔑,「这就是宋举人?
听说你文章写得不错。」「侯爷过奖。」宋轻云不卑不亢。父亲皱眉,「南枝,
你怎么穿得这么素净?今日是**妹回门的大日子。」我还没开口,宋轻云便道:「岳父,
夫人这身衣裳是小婿选的。觉得蓝色更衬她的气质。」赵明德嗤笑一声,「寒门小户,
也就这点品味了。」程宝珠掩口轻笑,「侯爷别这么说,姐姐从小就喜欢素净的。」
宴席开始,山珍海味流水般端上来。赵明德高谈阔论,吹嘘侯府的富贵和自己在朝中的人脉。
宋轻云安静地吃着饭,偶尔应答几句,言辞得体却不失风骨。「宋举人,」赵明德突然发问,
「听说你对水利有研究?正好工部缺个主事,要不要本侯帮你引荐?」我握紧了筷子。
前世赵明德就是用这个借口,把宋轻云调去黄河灾区送死的。「多谢侯爷美意。」
宋轻云淡然道,「在下才疏学浅,不敢担此重任。」赵明德冷笑,「不识抬举。」宴席散后,
父亲把我叫到书房。「南枝,你如今嫁得这般寒酸,为父心里不好受啊。」他叹气。
我垂眸不语。「不过,」他话锋一转,「既然宝珠嫁入了侯府,咱们家也算有了靠山。
你找个机会,跟宝珠说说,让侯爷在吏部替我美言几句。」我抬头,「父亲想升官?」
「为父在侍郎位子上已经五年了!」他压低声音,「若能升任尚书,对你们姐妹也有好处。」
我心中冷笑,前世父亲也是这样,为了升官不惜牺牲女儿的幸福。「父亲,
女儿如今已是宋家妇,恐怕不便插手这些事。」父亲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话?
难道嫁了个穷书生,就不认娘家了?」「女儿不敢。」我低头,「只是侯爷未必会听我的。」
父亲哼了一声,「宝珠比你懂事多了!她答应帮我周旋。」离开书房,
我在回廊上遇到了程宝珠。「姐姐,」她拦住我,压低声音,「侯爷说了,你若肯低头,
他可以纳你为妾。」我笑了,「多谢妹妹好意,不必了。」她皱眉,「姐姐何必逞强?
宋家那种破落户,能给你什么?」「至少,」我看着她的眼睛,「不用与人共侍一夫。」
她脸色一变,「你!」「宝珠,」赵明德在不远处喊她,「该回府了。」程宝珠瞪了我一眼,
转身离去。我回到前厅,宋轻云正在等我。「可以回去了吗?」我问他。他点头,
「夫人累了?」「有点。」回程的马车上,我闭目养神。「夫人与家人感情不睦?」
宋轻云突然问。我睁开眼,「何以见得?」「直觉。」他轻声道,「夫人今日一直紧绷着。」
我望向窗外,「宋公子,黄河堤坝若出了问题,会死多少人?」他神色一凛,
「夫人为何突然问这个?」「只是想到,近日雨水颇多。」他沉默片刻,「若堤坝坚固,
本不该有事。但若有人中饱私囊,偷工减料……」我没有接话。前世黄河决堤,
淹没了三个州县,死伤数万。而赵明德和那些贪官,却把赈灾银子又贪墨了大半。「宋公子。
」我轻声道,「若有朝一日,你发现有人贪赃枉法,会如何做?」他目光坚定,
「虽千万人吾往矣。」我心头一热。3深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是宋轻云的书房方向。我起身点亮油灯,看了看更漏,已是子时三刻。
厨房里还有晚上剩下的点心,我热了一壶茶,端着向书房走去。书房的门半掩着,
昏黄的灯光透出来。我轻轻叩门。「请进。」宋轻云的声音有些沙哑。推门进去,
只见他伏在案前,面前摊开一张巨大的图纸,旁边堆满了账册和文书。「夫人还没睡?」
他抬头,眼中带着疲惫和惊讶。「听到宋公子咳嗽,想着送些茶点来。」我把托盘放在桌角,
「这么晚了,还在忙?」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水利上的账目需要核对。」
我瞥了一眼桌上的图纸,是黄河某段的堤坝构造图。前世黄河决堤后,
朝廷调查发现这段堤坝偷工减料最严重。「宋公子对水利如此上心?」我给他倒了杯茶。
他接过茶盏,温热的水汽氤氲在他清瘦的脸前,「朝廷拨了巨款修堤,却年年有小规模溃堤,
实在蹊跷。」我心头一跳。这正是前世黄河大决堤的前兆。「或许账目有问题?」
我状似无意地说。他猛地抬头,「夫人懂账目?」「略知一二。」我微笑,
「家父在户部任职时,我曾帮他整理过一些账册。」这当然是谎言。前世我被关在家庙时,
曾偷听到赵明德与人密谈,提到过堤坝款项被贪墨的细节。宋轻云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夫人请看这段。」他指着图纸上一处标记,「这里本该用三合土夯实,
但账上却记着用了糯米灰浆,造价相差十倍。」我凑近看,发丝垂落,不经意扫过他的手背。
他手指微颤,但没有移开。「这里。」我指着一处数字,「石料数量对不上。按这个工程量,
至少需要十万方石料,但账上只记了六万。」宋轻云惊讶地看着我,「夫人好眼力。」
「猜的罢了。」我轻描淡写地说,「宋公子为何调查这些?」他沉默片刻,「两个月前,
我的一位同窗在巡视这段堤坝时坠河身亡。他死前曾给我写信,说发现了账目异常。」
我心头一震。前世黄河决堤后,确实揭露出一系列官员"意外死亡"的案子。
「宋公子要小心。」我不由自主地说。他目光柔和下来,「多谢夫人关心。」
我们就这样在灯下讨论到三更天,茶续了三次,点心也吃完了。「夫人该休息了。」
宋轻云收起图纸,「明日我还要去趟工部。」我点头告退,走到门口时回头,
「宋公子以后若需要帮忙,可以叫我。」他微微一笑,「好。」那一笑,
如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接下来的日子,宋轻云越发忙碌,常常深夜才归。
我则开始整理前世记忆,把关于黄河堤坝和贪腐案的细节都记录下来。五日后,
我正在后院晾晒药材,翠儿匆匆跑来。「**,二**来了!」我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一个人?」「带着侯府的丫鬟婆子,阵仗可大了!」我擦干手,「请她去前厅吧。」
刚换好衣裳,就听到程宝珠尖细的声音从前厅传来。「这什么破地方!
连个像样的茶都没有吗?」我走进前厅,看到程宝珠一身华服,正嫌弃地打量着简陋的家具。
「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平静地问。程宝珠转身,脸上带着假笑,
「姐姐嫁过来这些日子,做妹妹的怎能不来看看?」她走近几步,压低声音,「侯爷说了,
只要姐姐愿意低头,随时可以接你入府。」我笑了,「多谢侯爷美意,我在这里很好。」
「好?」程宝珠夸张地环顾四周,「这种寒酸地方,连我们侯府的马厩都不如!」「宝珠!」
宋轻云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我和程宝珠同时转头。他穿着官服,显然是刚从衙门回来,
俊朗的脸上带着少见的怒容。「宋大人。」程宝珠立刻换了副面孔,娇声行礼。
宋轻云大步走进来,站到我身边,「侯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程宝珠笑容僵硬,
「宋大人客气了。我只是来看看姐姐过得好不好。」「内子很好。」宋轻云语气坚定,
「虽居陋室,但心怀天下,比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强多了。」
程宝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差点笑出声来。前世我怎么没发现宋轻云这么会骂人?
「姐姐真是好福气。」程宝珠强撑着笑容,「宋大人如此维护你。」「是啊。」我坦然承认,
「能嫁得如此郎君,确实是我的福气。」宋轻云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温暖。
程宝珠再也待不下去,匆匆告辞。送走她后,宋轻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扶着桌子才没倒下。
「宋公子!」我连忙扶住他。他的手掌冰凉,脸色苍白得吓人。「没事。」他勉强笑笑,
「只是染了风寒。」我摸上他的额头,滚烫如火。「翠儿,快去请大夫!」我急声道。
宋轻云摇头,「不必……我休息一下就好。」「不行!」我坚持道,扶着他往卧房走。
他的身体比我想象中轻,官服下的肩膀瘦得硌手。大夫来看过后,说是劳累过度加上风寒,
开了几副药。我亲自煎药,守在床边。「夫人不必如此。」宋轻云虚弱地说。「闭嘴,喝药。
」我端着药碗,不容拒绝。他乖乖喝下苦药,眉头都没皱一下。
「宋公子平日就是这样不顾身体的吗?」我忍不住问。他靠在床头,声音很轻,
「时间不多了。」「什么时间?」「黄河汛期将至。」他闭上眼睛,「若不能及时查出问题,
恐有大祸。」我心头一紧。前世就是这个时候,黄河开始出现险情。「你一个人扛不住的。」
我轻声说。他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夫人为何帮我?」「我……」我一时语塞,
「我们是夫妻。」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是啊,我们是夫妻。」
接下来的三天,宋轻云高烧不退,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我日夜守在他床边,换冷毛巾,
喂药喂水。第四天凌晨,他的烧终于退了。我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他的外衣。而宋轻云正坐在书桌前,专注地写着什么。「你起来了?」
我揉揉眼睛。他回头,眼中带着歉意,「吵醒夫人了。」我走过去,
看到他正在整理一份奏折。「这是什么?」「黄河堤坝的调查结果。」他神色凝重,
「我要上奏朝廷,请求立即加固这几处险段。」我心头一跳。前世就是因为这样的奏折,
宋轻云得罪了权贵。「宋公子。」我按住他的手,「这份奏折一旦递上去,你会得罪很多人。
」他目光坚定,「我知道。」「可能会丢官,甚至……」「我知道。」他重复道,
声音很轻但无比坚决。我看着他清瘦的侧脸,突然明白了前世他为何会英年早逝。
这样一个人,明知前路艰险,却依然义无反顾。「我帮你。」我说。他惊讶地抬头。
「我字写得不错,可以帮你誊抄。」我拿起笔,「而且我父亲在户部有些关系,
或许能帮你递折子。」宋轻云眼中泛起波澜,「夫人……」「别误会。」我低头磨墨,
「我只是不想守寡。」他笑了,那笑容如阳光穿透阴云。我们就这样一起工作到天明。
奏折送出后的第三天,朝廷急召宋轻云入宫。「怎么了?」我帮他整理官服。
「黄河上游决口了。」他脸色凝重,「幸好不是我们说的那几处,但灾情严重。」
我心头一震。历史正在重演,只是细节有所不同。「小心。」我忍不住叮嘱。
他深深看我一眼,「夫人放心。」宋轻云走后,我坐立不安。翠儿匆匆跑来,「**,
侯府派人来,说二**请您过府一叙。」我皱眉,「现在?」「说是急事。」我思索片刻,
「备轿吧。」侯府比上次来时更加奢华,处处彰显着富贵。程宝珠在花厅等我,一身素衣,
眼睛红肿。「姐姐!」她一见到我就扑上来哭诉,「侯爷要把我休了!」我愣住了,「为何?
」「他说我生不出孩子!」程宝珠抽泣着,「可太医明明说是他的问题!」我心中冷笑。
前世赵明德也是这样,把不孕的责任全推给女人。「妹妹找我来是?」
程宝珠突然抓住我的手,「姐姐,你帮我求求宋大人!」「求他什么?」「侯爷说,
只要宋大人收回那份关于黄河堤坝的奏折,他就不会休了我!」程宝珠哭得梨花带雨,
「姐姐,你帮帮我!」我猛地抽回手,「宋轻云的奏折关乎数万百姓性命!」
程宝珠脸色一变,「程南枝!你别不识好歹!侯爷说了,若宋轻云执意要查,
就别怪他不客气!」我起身就走。「程南枝!」程宝珠在我身后尖叫,「你会后悔的!」
回到家中,我坐立不安,直到深夜宋轻云才回来。他脸色苍白,官服上沾着泥水。「怎么了?
」我连忙迎上去。「决堤处灾情严重。」他声音沙哑,「陛下命我三日后前往灾区巡视。」
我心头一紧。前世他就是去灾区后染病身亡的。「我跟你一起去。」我脱口而出。
宋轻云惊讶地看着我,「灾区危险,夫人还是留在京城。」「不行!」我抓住他的衣袖,
「我一定要去!」他看着我焦急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柔软,「好。」那一夜,
我们相对而坐,商讨行程。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更大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4宋轻云一去三日,杳无音信。我站在院子里,望着阴沉的天色,手中的帕子已被绞得变形。
「**!」翠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上挂着泪痕,「不好了!姑爷被下狱了!」
我眼前一黑,扶住廊柱才没倒下。「怎么回事?」「街上传遍了,说宋大人妄议朝政,
诽谤大臣,被下了刑部大牢!」我深吸一口气。前世宋轻云也曾入狱,
但那是黄河决堤后的事。如今历史重演,却提前了。「备轿,我要去刑部。」翠儿瞪大眼睛,
「**,那可是刑部大牢!您一个妇道人家……」「备轿!」我打断她。刑部门口,
守卫拦住了我。「这位夫人,刑部重地,闲人免进。」我摘下耳坠塞给他,「这位大哥,
我夫君宋轻云刚被关进来,能否通融一下,让我送些衣物进去?」守卫掂了掂耳坠的分量,
摇头,「宋大人的案子是侯爷亲自过问的,小的可不敢做主。」侯爷?赵明德!
我咬牙又褪下手腕上的玉镯,「还请大哥指点条明路。」守卫眼睛一亮,压低声音,
「夫人若真想见,可去找牢头张老三。他贪杯,这会儿应该在对面的酒馆。」
我在酒馆里找到了醉醺醺的张老三,用一支金钗换来了探视的机会。「只能见一刻钟。」
张老三打着酒嗝说,「侯爷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探视。」「多谢张大哥。」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老鼠在墙角窜动。宋轻云靠坐在一堆稻草上,官服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
脸色苍白得吓人。「宋公子!」我扑到牢门前。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夫人?!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样?他们对你用刑了吗?」我急切地打量着他。「我没事。」
他勉强笑笑,「只是些皮肉之苦。夫人不该来这种地方。」我从包袱里取出干净衣物和伤药,
从栏杆缝隙塞进去。「别说傻话。我已经托人找大夫了,很快就能给你诊治。」
宋轻云接过药瓶,手指微微发抖,「夫人,你不该冒险。赵明德不会放过任何帮我的人。」
「我不怕他。」我压低声音,「证据还在吗?」他眼睛一亮,随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在书房地板下。」我点点头,「我会处理好。你保重身体,
我一定会救你出来。」「夫人。」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若事不可为,你就回程府。
别为我冒险。」我反握住他冰冷的手指,「宋轻云,你听好了。我既然嫁给了你,
就绝不会抛下你。」他的眼眶突然红了。张老三的脚步声传来,「时间到了!」
我匆匆塞给他一包点心,「我明天再来。」离开刑部,我直奔家中。宋轻云的书房一片狼藉,
显然已经被搜查过。我按照他说的,撬开地板第三块木板,果然发现一个油纸包。
里面是黄河堤坝的详细账目,以及几封赵明德与工部侍郎的密信。
这些证据足以证明堤坝款项被贪墨,而宋轻云的指控句句属实。我把证据重新藏好,
开始思考对策。前世宋轻云之所以冤死狱中,是因为朝中无人为他说话。这一世,
我必须找到助力。「翠儿,备一份厚礼,我要去拜访林**。」林如月是我闺中密友,
父亲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林府花厅里,林如月见到我,惊讶地拉住我的手,「南枝!
我正想去找你。宋大人的事我听说了,太冤枉了!」我苦笑,「如月,我需要你帮忙。」
「你说!」「能否请你父亲过问此案?宋轻云手中有赵明德贪墨河工银两的证据。」
林如月面露难色,「父亲这几日被派去巡视江南,不在京城。不过……」她压低声音,
「御史台的周大人刚正不阿,或许可以找他。」「周大人?」我回忆了一下,
前世黄河决堤后,确实有个姓周的御史冒死弹劾赵明德。「我替你引荐。」
林如月拍拍我的手,「别担心,宋大人是清官,一定会没事的。」离开林府,我刚上轿子,
就被人拦住了。「程大**,侯爷有请。」我掀开轿帘,看到侯府的管家站在外面,
身后跟着四个家丁。「若我不去呢?」管家冷笑,「侯爷说了,若大**不去,
宋大人在牢里怕是活不过今晚。」我攥紧拳头,「带路。」侯府正厅,赵明德一身华服,
悠闲地品着茶。「南枝妹妹,别来无恙啊。」他笑容满面,仿佛我们是什么故交好友。
我站着没动,「侯爷有何贵干?」「爽快。」赵明德放下茶盏,「我要宋轻云手中的证据,
还有他的认罪书。」「若我不答应呢?」赵明德站起身,慢慢踱到我面前,「那他就得死。
而你……」他伸手想摸我的脸,我侧头避开。「侯爷请自重。」赵明德不以为忤,
「南枝妹妹,我一直很欣赏你。只要你肯合作,我可以纳你为贵妾,保你荣华富贵。」
我冷笑,「侯爷已有正妻,是我妹妹。」「那个蠢货?」赵明德嗤笑,
「她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我要她何用?」我胃里一阵翻腾。前世他也是这样,
把程宝珠利用完就弃如敝履。「侯爷的美意我心领了。」我直视他的眼睛,
「但我生是宋家人,死是宋家鬼。」赵明德脸色骤变,「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
两个家丁上前抓住我的胳膊。「把程大**送到刑部大牢,让她亲眼看看丈夫是怎么受刑的!
」我被粗暴地塞进马车,带到了刑部地牢。阴暗潮湿的刑房里,宋轻云被绑在木架上,
身上血迹斑斑。「宋轻云!」我挣脱家丁,扑到他面前。他艰难地抬头,
眼中满是痛苦和担忧,「夫人……你怎么……」赵明德踱步进来,「宋大人,考虑得如何了?
只要你认罪,交出证据,我立刻放了你夫人。」宋轻云闭上眼,「我认。」「不!」
我抓住他的手,「宋轻云,你不能认!那些证据关乎数万百姓性命!」
赵明德一把扯住我的头发,「**!闭嘴!」宋轻云猛地挣扎起来,「放开她!我认罪就是!
」赵明德狞笑,「晚了!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夫人受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住手!」一个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来,
身后跟着一群衙役。赵明德脸色一变,「周大人?您怎么来了?」周御史冷冷扫视一圈,
「本官接到举报,说刑部大牢私设刑堂,看来果然如此。」赵明德强笑,「周大人误会了。
宋轻云诽谤朝廷命官,本侯只是按律审问。」「是吗?」周御史看向我,「这位夫人是?」
「下官之妻。」宋轻云虚弱地说。周御史皱眉,「朝廷命妇,岂可随意拘禁?侯爷,
你这可是越权了。」赵明德脸色铁青,却不敢发作。周御史挥手,「来人,把宋大人解下来,
送医诊治。」赵明德咬牙切齿,「周大人,此案可是皇上亲自过问的!」
「本官自会向皇上禀明实情。」周御史不为所动,「侯爷若有异议,可上奏折参我。」
赵明德甩袖而去。我向周御史深深一礼,「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周御史扶起我,
「夫人不必多礼。宋大人为民**,下官佩服。」在周御史的安排下,
宋轻云被送到了太医署诊治。我守在病榻前,看着他苍白的脸,心如刀绞。太医说,
他受了内伤,需要静养。「夫人。」周御史临走前对我说,「宋大人的案子我会尽力周旋,
但赵明德在朝中势力庞大,你们还需小心。」我点头,「大人放心,我们会谨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