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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小说《皇太子和白月光赌气,同我成亲》完整版全文阅读

发表时间:2025-06-06 16:21:31
皇太子和白月光赌气,同我成亲

落花时节。皇太子和白月光赌气,同我成亲。在我以为他爱上我的时候,白月光登堂入室,他们纠缠不清。满宫里都在看我的笑话。直到我意外流产,昏迷不醒。他大发雷霆,又声泪俱下求我醒来。我说:「殿下,别生气,您还是笑起来好看。」他飞扑到床边

作者:叫我小颖 类型: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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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和白月光赌气,同我成亲》 小说介绍

叫我小颖的《皇太子和白月光赌气,同我成亲》这本书写的很好!语言丰富,很是值得看,赵珏苏芷兰是本书的主角,小说描述的是:将信将疑,可是火烧眉毛,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不信也得信了。修筑城防,打猎种粮,纺织裁衣,总之,有活儿就给他们做,一应食宿,……

《皇太子和白月光赌气,同我成亲》 皇太子和白月光赌气,同我成亲。精选章节 免费试读

落花时节。皇太子和白月光赌气,同我成亲。在我以为他爱上我的时候,白月光登堂入室,

他们纠缠不清。满宫里都在看我的笑话。直到我意外流产,昏迷不醒。他大发雷霆,

又声泪俱下求我醒来。我说:「殿下,别生气,您还是笑起来好看。」他飞扑到床边,

握着我的手,满眼心疼。我看着他精致的眉眼——你这样狼狈,一点儿也不像他。

他把头埋进我的手,又哭又笑:「阿鸢,你醒了,真好,真好......「你想要什么,

我都答应你。」我垂下眼帘,泫然欲泣。我想——要你偿命。1、整个皇宫都知道,

赵珏娶我,是为了和苏芷兰赌气。赵珏的生母萧皇后,在接连没了两个孩子之后,

才有了赵珏。小自小就被萧皇后当成眼珠子般护着,一出生就被秘密送去乡下,对外宣称,

皇长子体弱,需在静养。赵珏所在村庄周围被暗卫严密保护,往来的除了寻常村民,

便是宫里秘密安排给皇长子教授文治武功的亲信大臣。苏芷兰就是赵珏其中一位老师的女儿,

他们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而我,不过是村子里的寻常村民,一个村姑罢了。

2、赵珏长大的那些年,萧皇后稳坐中宫之位,萧家如日中天。加冠那年,

他再也不用这么躲躲藏藏,瞻前顾后,掩饰自己的身份,能够正大光明地做他的皇太子了。

也即将迎娶他心爱的青梅了。可是不知为何,他们在婚前闹了别扭,

据说苏芷兰一气之下留书出走,闯荡江湖去了。赵珏拿着书信,

在他们从前一起读书的小茅屋门口冷笑一声。倒也没惯着她,随手拉了路过的我。随从惊讶,

「就凭她?一个村姑?」「对,就凭她!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女主人了。」

他就是要告诉全天下人,主要是全天下人之一的苏芷兰,他也不是非她不可,

如今宁愿娶一个村妇出身的太子妃,也不娶她。随从很有眼色:「见过太子妃!」

3、说实话,赵珏生得好看,又很有风度,还帮我赶跑过来欺负我的恶霸,

我还是对他很有好感的。又得知当太子妃能过上好日子,我毫不犹豫地嫁了,

穿着按照苏芷兰身段裁剪的喜服,在众人看好戏的眼神中,嫁给了不爱我的储君。

婚后不知什么时候,赵珏好像开始喜欢我了。他会骑马跑过半个长安城,

为我带我最爱吃的雪花酥,会一声不响地帮我修好摔断的手镯。柔情蜜意的时候,

他在黑夜里紧紧搂着我:「阿鸢,给我生个孩子吧,一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女儿。」

4、成平十六年,西虞来犯,势如破竹,所过之地,无人生还。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

赵珏亲征,抗西虞于樊城。兵临城下城下之时,他为我安排好所有退路。自己背水一战。

这场鏖战持续了三月之久。一切尘埃落定,海晏河清。那天,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赵珏,苏芷兰就回来了。5、听说苏芷兰的父亲贪污受贿,被下了狱,

她作为罪臣之女,被没入教坊司。我和赵珏走进酒肆的时候,

正看见一个油腻的老男人在给苏芷兰灌酒。看上去是个有钱人,

上好的绸缎把他肥硕的身躯包裹着,像个巨型的虫,苏芷兰就这样被这虫抱着,

呛得眼泪汪汪,一边咳嗽一边说:「兰桂坊的姑娘们卖艺不卖身。」话音刚落,就看见赵珏,

眼神突然变得脆弱又慌乱,连忙挣扎起身。肥虫冷笑:「怎么,不去找你的太子殿下,

求求他开恩,放了你出去?」肥虫的跟班起哄:「也不需要你怎么求,

大概躺在床上张开腿就行了吧。」我紧了紧我袖子里的手。赵珏似有所感,拉着我的手,

紧张地看了一眼我的表情:「阿鸢,别气。」他的视线冷冷地射向肥虫一伙人。

原来是长兴侯府的公子们。长兴侯府虽有没落的迹象,可到底如今还算是勋贵,

还是面见过皇太子的。「你们吓到孤的太子妃了。」赵珏面无表情开口。

他们的气焰瞬间下去了,想要起身行礼,又被赵珏刀子一样的视线吓住,站也不是,

坐也不是,跪也不是。一直低着头的苏芷兰突然抬头,死死盯着我。

赵珏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很短的一下,但是我感觉到了。他还是心疼了。

我说他今天怎么突然提出带我来兰桂坊看新上的折子戏。如果不是苏芷兰,

大约他还在东宫吧。6、赵珏再在看她,牵着我的手走进雅间。不一会儿,戏班子开始表演,

这出戏很火,座无虚席,观众连连叫好,一时间,周遭有些喧嚣。我给他倒了一杯水,

一时手滑,洒了。赵珏毫无知觉。他虽是一直看着戏台子的方向,

余光却一直追随着刚才苏芷兰的方向。来看戏的人很多,那帮纨绔也没再继续纠缠。一场戏,

我和赵珏都看得心不在焉。启程回宫的时候,赵珏唤来他的贴身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护卫领命而去。赵珏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浑身散发着冷气。回皇宫的路不远,

不过小半个时辰,我却觉得无比漫长。到了东宫,他径直走去书房,晚膳前也托人带话,

今晚不同我一道用膳,也不来我殿里歇息。我和赵珏这场婚姻的开始,虽说有些荒唐,

但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让着我,护着我的,即使是一开始我们并不相熟,

他也会歇在我的屋子,我们分塌而眠,给足我体面。我想起当时那个青涩温润的少年,

恍若隔世。自从今日他见到苏芷兰之后,好像一句话都没同我说过了。7、第二天一早,

我就听说赵珏领了个女子回来,还被安排住进了兰园。兰园,是太子侍妾们的居所。

空置许久,如今,终于迎来了新主人。另一件事,听说永平侯被弹劾,如今已经是永平伯了。

赵珏依旧没有露面,但是差人给送来了很多金银首饰,每一件都是上好的。

我摸着玉器上凹凸不平的精致纹路,露出一个和它们触感一样冰冷的笑。

在去向赵珏谢恩的路上,我浑身不自在,仿佛这个东宫的人都在看我。「听说那位回来了。」

「那咱们太子妃的恩宠岂不是要到头了?罪臣之女都被太子殿下接了回来,可见是真爱了。」

「你是没见过当初太子殿下宠爱那位的架势。」「那看来东宫的天是要变了。」

「也不知她们谁能先一步生下皇嗣?」

......侍女柳柳示意我是否需要惩治那些嚼舌根的下人。「算了。」我摆了摆手。

意料之中,很多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我学着赵珏那冷飕飕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

他们立刻噤若寒蝉。8、赵珏倒是坦荡,直言道:「芷兰如今日子不好过,

我也是念着往日的情分,拉他一把,她父亲的过错,原也同她没有干系。」按照律法,

苏芷兰父亲的过错就是应该由他们整个家族来承担。我有些不敢相信,

赵珏处理政务向来铁面无私。「国有国法,律法如此......」「好了,」

他不耐烦打断我,「不过是个侍妾罢了,孤不过是纳了一个女子而已,

那群老古板还能死谏不成?」他眼神危险地看向我,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现下她是东宫侍妾,太子妃妥善安置便是。」是啊,

反正本来我就不指望他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是差点就被他一时的情深给拉下泥沼。

「臣妾遵命。」我行了个标准的礼,有些生疏。赵珏从卷宗里抬起头,

面无表情看了我一眼:「退下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在他面前行过礼了,每次我要行礼,

他都是温和地扶着我说夫妻之间不必多礼。9、苏芷兰的事情很快就被萧皇后知道了。

萧皇后是赵珏的生母,向来把这个儿子当眼珠子一般护着,乍一听闻他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

顿时大发雷霆。大发雷霆的后果就是把我和赵珏叫过去好一顿训斥。当然主要是训斥我。

「作为正妻,抓不住丈夫的心便罢了,也不能规劝丈夫。「不愧是乡下来的,

上不得什么台面。「珏儿糊涂,你也不中用,那个苏芷兰也是个没安好心的狐狸精。

「我好好的珏儿,如今被说成什么样了!」......萧皇后向来不满我,

我也习惯她这个态度,安静地跪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姑母别气,

表哥心里还是孝敬您的,听说一大早又差人送了好多西域进贡的新鲜玩意儿呢。」是萧音儿,

萧皇后的娘家侄女,原是想给赵珏当太子妃的,谁知半路杀出我这个程咬金。「还是你懂事。

」萧皇后欣慰地看她一眼,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发作了一会儿,大概是累了,

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太子妃进门这么些日子都没怀上皇嗣,珏儿也没宠幸别人,

如今既纳了那苏芷兰,找个日子也把音儿接进东宫,封个良娣吧。」萧皇后雷厉风行,

很快就盘算好了交换条件。赵珏下意识看了我一眼。我感受到了他的余光,可是我不想看他。

半晌,赵珏道:「全凭母后做主。」10、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

晚上赵珏留宿在我这儿。此刻他正深情款款解释:「良娣的事情,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不过是为了安母后的心罢了。「我对萧姑娘,不过是有些兄妹情分,日后养在东宫便是,

左右少不了她一口饭吃。」他的侧脸在烛火下晦暗不清,依稀可见英俊的轮廓。

我看着他如水一般温柔的眼神,有些恶心。若是你爱苏芷兰,又怎么舍得她吃苦,

若是你爱我,又怎么会让我受委屈?若你是个君子,又怎么会让萧音儿蹉跎一生。

还如此轻描淡写。可我只能柔顺地说「遵旨」。我也挺厌恶自己的。赵珏正想摸我的脸,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太子殿下,我家主子旧疾又犯了,求您过去看看吧!」

是苏芷兰的丫鬟。赵珏的手一顿。「去看看吧,殿下,旧疾这东西,可疼了。」我低声说。

内心松了一口气。「抱歉,阿鸢。」赵珏愧疚地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可是,

我也疼啊。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想想就疼。11、第二天一早,苏芷兰来请安。

一袭白衣,婷婷袅袅,弱柳扶风。是男人喜欢的模样。她一见我就跪下,

诚恳又惶恐:「姐姐,昨日是我不好,我这旧伤复发,疼起来神志不清的,

这丫鬟也是心疼我,也跟着着急,只好去请了太子殿下,真是对不住姐姐。

「我同殿下说过了,日后,日后,一定以姐姐为先。「虽然外头有很多风言风语,

姐姐不必放在心上,都是些无知下人胡乱揣测,天知道,我有多感谢姐姐,这些年,

替我照顾殿下。」她眼神清澈又无辜。我慢条斯理地喝了茶,又吃了点心,

一时间安静的空气里有一丝尴尬。苏芷兰脸上有些挂不住。我这才笑道:「我是殿下的妻子,

照顾殿下是天经地义的,妹妹是殿下的侍妾,殿下仁厚,关照些也是应当的,不必客套。

「倒是妹妹,近些日子我身子不爽利,也没怎么关照妹妹,兰园是有些冷清了,不过不打紧,

不日良娣进了东宫,住在隔壁的芳华殿,妹妹就有伴了。」苏芷兰的脸色大变,

不知是被我那句「侍妾」**到还是被即将进门的良娣**到。她现在是才人,

也算是有品级,不过是品级里面最低的,而良娣则仅在太子妃之下。她怨毒地看着我,

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姐姐,您还戴着这镯子啊,这原是殿下给我的,我嫌样式不好,

便没带走,如今姐姐也该还给我了。」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镯子,是她最值钱的物件,

大约是同苏芷兰的那个有些相近。苏芷兰见我不说话,径直走上来拽我的手。

镯子很契合我的手腕,并不是那么好摘下来。可是之前这个镯子摔过,有一个裂痕,

如今是镶嵌了金色的花纹。花纹繁琐精美,凹凸有致,苏芷兰用力的瞬间,

狠狠划伤了我的手腕,见了血。我怒极,抬手给了她一耳光。赵珏正好进来。他扶起苏芷兰,

眼神如刀:「江韶鸢,你动她试试!」苏芷兰有气无力地依偎在他怀里:「殿下,别怪姐姐,

她不是故意的。「殿下昨夜去了姐姐那里,又被我的丫鬟叫走,姐姐心中有气,

打我几下也是使得的。」听她这么一说,赵珏更是怜惜。「好了,日后不必再来请安了,

只要我在一天,没有人给你委屈受。」我虽然恶心苏芷兰,也恶心赵珏。可是在这一瞬间,

我有些羡慕他们。或许,在苏芷兰不在身边的漫长岁月里,赵珏只是短暂地喜欢了我一下。

无所谓了。我摸了摸我的肚子,今天一大早医女来看过,我怀孕了。

12、今天是一个大起大落的早晨。医女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怀有身孕,

也明明白白告诉我这个孩子保不住。我出身乡野,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身体底子本就不太好,

在樊城之战中又曾身负重伤。其实,我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孕育一个生命了。正好,

我如今再也没有软肋了。为了安抚苏芷兰,赵珏好多天没出现在我跟前,我也乐得清静。

再次见到赵珏,是萧音儿进门的日子。我已经波澜不惊,全场大约只有我是好过的。

赵珏敷衍地走完了流程,去萧音儿房间应付完交杯酒就去了兰园安抚苏芷兰了。

也不知道该说他深情还是没脑子。第二天萧音儿来给我敬茶,苏芷兰久违地也来请安了。

当然她得了赵珏的尚方宝剑本可以不来,就是为了来看萧音儿的笑话。

萧音儿倒是挺出乎我的意料,完全没有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的憔悴,反而浓妆艳抹,穿着华丽。

烈焰红唇挂着瞩目的微笑,落落大方地行礼敬茶。这样的她突然激活了我贫乏的词汇量,

想到了蓬荜生辉这个词。13、医女给我开了一剂药性温和的堕胎药。那天,

我忽然心慌又害怕。「柳柳,把我的镯子拿来。」我吩咐侍女。

那个镯子划伤我之后我就暂时摘了下来,我一直觉得这个镯子里面住着一个神明,每次许愿,

都会做梦梦见这个神明。我总感觉冥冥之中被人护佑。我想,

就让这神明也护佑我那没有缘分的孩儿吧。柳柳去而复返:「娘娘,没见到您的镯子。」

我嫌她粗心,亲自去翻,却并没有在妆奁里找到我的镯子。

霎那间慌乱更甚一步爬进我的心头。一时间竟有些无措。柳柳扶着我,

连忙安抚道:「娘娘别急,奴婢去将丫鬟们都唤来,咱们异议仔细盘问就是,总能找到的啊。

」盘问之下,才知道是赵珏拿了我的镯子。「奴婢,奴婢见是太子殿下,便没有拦着。」

小丫鬟看着年纪不大,支支吾吾,低着头,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我看了她一眼,

一个不怎么熟悉的面孔。我的亲信仆从几乎都死在了樊城之战中,即便是柳柳,

也是不过是我身边曾经侍弄花草的三等丫鬟。换言之这里没有我熟悉的下人,

全都是赵珏后来拨给我的。他们都是赵珏的人,我绝望地想着。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腾涌的怒气:「替我更衣,去拜见太子殿下。」14、还没有见到赵珏,

倒是见到了苏芷兰。「姐姐行色匆匆的,是去见殿下的吗?」她主动凑了上来。

此刻我并没有心思与她掰扯。「是为了这个吗?」她甜甜一笑,露出手腕上的镯子,

赫然就是我遗失的那只。我忍住抽她的冲动:「把镯子还我。」

苏芷兰睁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哎呀姐姐这话从何说起呢?这可是殿下赏赐给妾身的,

如果就成了姐姐的了?」她笑容灿烂地靠近我,贴着我的耳朵:「我喜欢姐姐的这个镯子,

回去同殿下一说,殿下就将它拿给我了。「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天底下有什么不是殿下的呢。」我耐心告罄,直接去拉她的手。苏芷兰连忙挣脱,

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说:「罢了,姐姐想要,我给姐姐便是。」

她在我的注视下慢悠悠摘下镯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忽然把镯子扔进一边的湖水中。

「姐姐这么想要,便去取吧。」我想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苏芷兰大约已经死了。捡是要捡的,

怎么捡却是又讲究的。我扯着苏芷兰的衣襟,用宽大的衣襟作掩护,连拖带拉一起来到湖边。

「是你捡,还是我捡?」袖子下的金簪抵着她的小腹。「想清楚了再说。」「你不敢杀我的,

殿下不会放过你的。」苏芷兰梗着脖子,低声道。「好,」我点点头,「那就是我捡,

你别后悔。」说完,我转了个身,背靠着湖边,拉扯着苏芷兰的袖子,却慢慢松开,

做出跌入湖中的样子。「噗通」一声,惊起大滩涟漪。「落水了,落水了。」「快救人啊。」

「太子妃娘娘落水了。」「不好了,苏夫人将太子妃推下水啦。」是柳柳的声音,

这丫头倒是机灵了一次。岸上一片慌乱,我的内心也一片慌乱。我没有找到镯子。

我感觉我的身体越来越沉,小腹越来越痛。15、我从小就怕水,赵珏也知道。

小时候村子里的孩子去河边玩我都只是远远地在岸上看着。可是在樊城之战的时候,

暗卫护着我从暗河一路出城。我在水中沉沉浮浮,好多次都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

可最终我活下来了。我不怕水了。没有人知道。16、再次有意识的时候,

耳边是赵珏大发雷霆的怒喝和低声呢喃的哀求。「太子妃怎么还没醒过来!

「……她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孤让你们通通陪葬!」……「阿鸢,你快醒来吧,

都是我不好,我没护好你……」「殿下,殿下息怒,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喔,

还有苏芷兰装腔作势的哭泣。「殿下……」我虚弱地唤着赵珏。扫视了一眼室内,

该来的都来了。戏台子都搭好了。苏芷兰跪在地上呜呜咽咽,

不知道的还以为躺着的是她的亲妈。赵珏猛然抬头,泪水把他的眼睛映衬得格外明亮。

像是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说:「殿下,别生气,您还是笑起来好看。」

我看着他精致的眉眼——你这个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他。他把头埋进我的手,

又哭又笑:「阿鸢,你醒了,真好,真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垂下眼帘,泫然欲泣。看着被他抓住的手,有些恶心。我想——要你偿命。苏芷兰挑衅我,

到底仗的也是赵珏的势。冤有头债有主,渣男贱女都去粉身碎骨。17、他握着我的手,

满眼心疼。我苍白地笑:「殿下,孩子呢,孩子还好吗?臣妾今日刚诊出喜脉,

原想给殿下一个惊喜。」赵珏面色痛苦:「阿鸢,我们,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虽然我早知道会有这样一个结果,内心还是忍不住狠狠痛了一下。「是苏芷兰,

她推了臣妾……」我吃力道。苏芷兰立刻反驳:「姐姐,我体谅你没了孩子,

但你也不能胡乱攀扯无辜之人啊。」柳柳立刻哭诉:「我家娘娘命苦啊,殿下,呜呜呜,

您可要为她做主啊呜呜呜……」「殿下,妾的婢女当时在场,可以证明妾没有推太子妃啊。」

「哼,你的婢女自然为你说话。都是一丘之貉!」柳柳急得都说成语了。

「那你是还是太子妃的婢女呢,自然也是向着太子妃!」苏芷兰的婢女也反应飞快,

毫不相让。「殿下,臣妾当时路过,」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萧音儿突然说话,

「的确是苏姐姐推了太子妃娘娘。」「萧音儿,你血口喷人!分明是太子妃自己跳下去的。」

苏芷兰狠狠瞪着萧音儿。「那你的意思说说太子妃用东宫嫡长子来陷害你这个侍妾?」

萧音儿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殿下,」萧音儿上前行礼,不卑不亢,「妾刚入东宫,

同太子妃、苏才人无冤无仇,亦无私交,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赵珏缓缓抬头,

看了苏芷兰一眼,波澜不惊,毫无温度:「苏才人谋害太子妃,掌嘴三十,禁足一年,

罚奉一年。」「至于那个丫鬟,以下犯上,杖毙。」

苏芷兰的脸在丫鬟的惨叫声中一点点变得惨白。看来赵珏还是爱她爱得深沉。东宫嫡子没了,

苏芷兰居然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18、一场闹剧落下帷幕。赵珏千叮咛万嘱咐,

终于也走了。我沉沉睡去。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梦里,久违地又见到了逢戊。我爱的,

不是赵珏。是一个叫逢戊的少年。一个和赵珏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

19、我梦到了我和赵珏刚成亲的时候。他到底还是不喜欢我的。大婚当日,

他犹如提线木偶一般地走完所有流程。掀开盖头的时候我都能看到他嘴角僵硬的微笑。

「太子妃,委屈你了,」他露出温和疏离的笑容,扶着我的手透着沁人心脾的冰凉,

「边疆战事吃紧,孤还有公务要处理,你自行安置吧。」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新房。

说不失落是假的,毕竟我对赵珏还是有几分喜欢的。烛火摇曳,我周身都是华丽的绫罗绸缎。

摸了摸柔软的被子,我的失落淡了点。新婚翌日,梳洗过后,一出门就看到赵珏立在廊下。

见我出来,又露出那熟悉的官方假笑。在马车上,他和我说了很多话。例如,

面见帝后、祭拜宗庙的注意事项;面对宫内仆从当如何;宫中赐宴当如何等等。

絮絮说了一路。「太子妃,当心脚下。」他朝我伸手,扶我走下马车。他的手很暖和,

并不向昨天那样冰冷。皇后一开始就不满意我这个村妇出身的儿媳,并没有什么好颜色。

「母后,能得太子妃,是儿臣之幸。」赵珏在一旁不动声色打圆场。皇帝十分和蔼,

温声勉励几句,大约是想起自己和原配妻子相濡以沫的日子。可惜,

我也不知道我能和太子走多远。20、可是既来之则安之,隔壁村的翠花姐说,

喜欢的话就要去争取,不然多遗憾啊,后来听说她嫁给了他们村最英俊的小伙子。我想,

要不,我就试一下,一下下。于是我开始讨好赵珏,给他做衣服,送点心,嘘寒问暖。

时间久了,我也不知道里面有几分真心。赵珏会惩罚那些背后里蛐蛐我不得宠的下人,

会在陪我吃饭,会给我夹菜,会是时不时给我添置衣服首饰,

会拉着我做菜时被油烫伤的手上药。我和赵珏的新婚日子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会在很多场合对我体贴入微,却从不歇在我的房间里,没有丈夫的宠爱看,

也没有人欺负我。这样的平衡在有一天被突然打破。在听说不知哪位皇子的侧妃有喜之后,

东宫的子嗣突然变得迫在眉睫。那天晚上,我和赵珏圆房了。他大概是喝了酒,

脸色微微泛红,烛火在空气中跳动,晦暗又绮糜。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长发,慢慢抱紧我,

低声呢喃:「芷兰......」宫里的地龙烧得旺旺的,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冷意,

突然握住他泛着凉意的指尖:「殿下......」他似有所感,回过神来,

眼睛里盛满了深情和歉意:「抱歉......」「阿鸢,阿鸢......」

像是后宫嫔妃为了遮盖自己日渐苍老的容颜,一层又一层地往脸上敷着粉一样,

赵珏一连叫了我好多声,仿佛是要覆盖着什么。那晚以后,赵珏待我越发好了,

好东西流水一般送过来,晚上就算有公务要忙也要拿到我的寝殿里批阅。

宫里的人都说太子妃是太子的心肝宝贝。我感激不尽,继续对他体贴入微。一天,

我去上香提前回来,路过书房,听到他和贴身太监李公公的谈话:「殿下,

娘娘送来的东西还如同往常一般......分给,分给底下人吗?」屋内一时寂静。半晌,

只听见赵珏道:「不必了,拿过来吧。」「好嘞,奴才这就去。」李公公听起来很开心,

脚步声也轻快许多。我连忙藏在廊下的拐角,

只见李公公使唤着几个小太监端着我早上刚做好的点心和衣服。原来,

我从前辛苦的做的点心,熬了好几个通宵做的衣服,都被赵珏随手给了下人。

我摸了摸手里的平安符,一点点撕碎。21、不久后,太子旧疾复发,我才知道,

他小时候中过毒。我站在一旁,听着太医描述他险象环生的病情,奇怪的是,

我对他竟然只有对人的怜悯,没有了对夫君的心疼。但是依旧衣不解带照顾他。他昏睡许久,

太医说要时常与他说话,这样唤醒他的可能性会大些。可我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

我只得命人出宫买了些话本子,什么俊俏书生与风流寡妇,落魄皇子与女山贼之类的。

在念到女山贼抛弃当上皇帝的落魄皇子时,赵珏悠悠转醒。听说太子醒来,皇后匆匆赶来,

一叠声问候之后,临走时面色不善地看了我一眼:「这么久才醒来,没用的东西。」

我已经对皇后的攻击毫无感觉了,看了一眼榻上病弱的赵珏。「辛苦太子妃......」

他扯着苍白的嘴角,眼中星光点点。我短暂地在他的眼睛里沉沦了一秒。

22、我是个没用的东西,但是也碍着别人的路,不多久,我上香回来就遭遇刺杀。

刺客穷追不舍,我连人带车,摔下山崖。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除了我的侍女阿桃,

阿桃没了气息,临死之前还紧紧护着我。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赶紧找,

就是在这里掉下来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遵命!」

.....我紧张地缩到一块石头的后面在我还在犹豫到底是缩着等死还是逃跑送死的时候,

伴随着利刃穿过肌肤的声音,外面说话的声音消失了。「太子妃,属下奉前来营救。」终于,

我听到一个清润的声音传来,宛如天籁!我得救了!暗卫护着昏迷的我一路回宫,

马车逼仄狭小,光影摇曳中,我看到对面的暗卫摘下面具,擦拭脸上的血迹。

车帘子微微掀起一个小角,月光倾泻而入,赫然是一张和赵珏一模一样的脸。

23、皇权世家,相互倾轧,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世家大族为了保全自身,

往往会豢养暗卫死士。或为杀手,扫除障碍;或为谍者,窃取机要;或为替身,

作为主人的傀儡,随时赴死。当今陛下前朝党政不断,后宫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是斗争不休,我嫁进来不久,时常听宫里的老人说起陛下那些夭折了的孩子。

赵珏作为萧皇后唯一的孩子,陛下唯一的嫡子。众矢之的。这个少年或许,就是赵珏的替身。

原本将要陷入沉睡的我思绪忽然清醒了几分。少年的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我连忙装作昏死过去,好在身上的伤口够疼,不一会儿就陷入沉睡。

我好像明白那天皇后那句「这么久才醒来,没用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了。

她不是怪我照顾不周,而是怪那个少年,为什么这么迟才醒来。他躺了的这些天,

朝堂风云变幻,又不知是哪位皇子或是他们的拥趸气着皇后了。24、「阿鸢,

致美斋的点心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带回来给你。」赵珏温柔浅笑。遭此重创,

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自我被救回宫,他待我越发温柔体贴。

甚至外出公干也会主动询问我有没有想要的小玩意儿。「我都行的。」

我露出受宠若惊的娇羞笑容。「我的阿鸢怎么这么好养活呢?」他笑着摸摸我的发顶,

勾起他得心应手的官方微笑。早春时节,皇城下起了小雨,晚膳前,

我收到了我的点心——白玉霜花糕,淡淡的奶香,少糖,少芝麻粒,穿过半城烟雨,

外面包裹的油纸丝毫无损,到我手上的时候,还散发着阵阵热气。我轻轻咬了一口,

入口即化,淡淡的甜仿佛冲淡了我入宫以来的苦涩。还未用完,

侍女阿杏兴冲冲走进来告诉我太子在来我的寝宫的路上。那天晚上,赵珏前所未有的温柔,

带着凉意的指尖拂过我露在空气中肩膀,我差点打了个寒战。从前翠花姐被蛇咬过,

我问她怕吗,她说:「鸢鸢,你没被蛇咬过,你是不知道又多可怕,冰冰凉凉的东西缠着你,

你甩不掉,也不敢乱动,一个不注意,咬你一下,可能还有毒呜呜呜太可怕啦......」

这一刻,我仿佛懂得了翠花姐的恐惧。我渐渐的从期待,到反感到厌恶赵珏留宿。翌日,

大朝会,天还没亮,我就要起身服侍赵珏更衣洗漱上早朝。早春的天气泛着银针一样的寒意,

细细小小,深入骨髓。黑暗中,我磕到了我的手腕,发出咚的一声。「没事吧,

可有伤到哪里?」赵珏温和问道,想抓住我的手腕查看。「没事,殿下快些上朝吧,

别耽误了。」我连忙缩回手。今天是大朝会,兴许会有很多政务要处理,

赵珏兴许会很晚才回来,想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赵珏果然忙得好几天都没回来,

几日后的黄昏,阿杏一脸神秘走进来,拿出一个锦盒:「娘娘,您猜猜这是什么?」

我打开一看,是我娘留给我的镯子。那天早上我为赵珏更衣的时候不小心磕坏了一个角,

拿到司珍局去修理了。「是殿下亲手交给我的,殿下身边的小太监还说是殿下亲自修的呢!」

阿杏笑得暧昧极了。赵珏天潢贵胄的,哪里会做这些,又哪里会关心到这个。难道是他吗?

我想起那天的那个少年。看着阿杏天真咧起的嘴,我也扯出一抹笑容。25、那天过后,

赵珏突然变得非常忙碌,又非常神秘,他时常出城,经常在书房待到很晚。

不过每次出城办事回来都会吩咐小太监送来一份点心。从宫中传出的只言片语中大约知道,

边境战火蔓延,樊城陷入危机。樊城是边境重镇,樊城一破,敌军将势如破竹,

如入无人之地。朝中有人提议让陛下御驾亲征。当然,亲征是不可能亲征的,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于是不知道哪个皇子党派提出让皇太子亲征以鼓舞士气。

赵珏在朝中素有文武双全的美名,即使他的母族是皇帝忌惮的萧氏,皇帝陛下也很欣赏。

赵珏骑虎难下,去则可能有去无回,不去则会被有心人扣上不识大体的帽子。当然,

如果活着打赢了,这就是板上钉钉的储君,那些个皇子再怎么蹦跶,也就是跳梁小丑,

就算是陛下应了,天下人也不会答应。不知道他和萧氏一党怎么密谋的,

反正最终的结论是皇太子亲征。顺便还带上家眷,以示共存亡的决心。看来,

他是打算赌这一局。家眷,也就是我,也只有我。东宫还有两个侍妾,是早年皇后赐下,

如今吓得花容失色。我做主放了她们出宫,她们感恩戴德。「娘娘,您后悔吗?」阿杏问我,

「您若是没同太子殿下入宫,清净潇洒,想走便走了,如今,

她们尚且能在您的大发慈悲之心离去,您却走不了。」我能慈悲别人,

可是好像没有人能够慈悲我。可是我已经无路可退。26、樊城之战持续了数月之久,

互有胜负,惨烈十分。樊城没有昔日繁华,战场一望无垠,和从前的田野一样,

我站在城楼上,想要看到曾经的哪怕一丝丝的影子,却这又一片茫茫。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硝烟味。这里的营地没有一刻安宁,哪怕是夜幕降临,或是操练,

或是换防,或是收尸......我不记得鏖战了多久,只记得在某一个夜晚,

我约是在睡梦中被人掳走,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暗河边。「太子妃,」

身旁的人一边解开一条小船的绳子一边说,「顺着暗河可以出城......」我头昏脑胀,

眼冒金星,恍惚看到来人的腰间佩戴着象征着皇太子身份的玉佩和宝剑。「那么,殿下呢?」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自然是要与樊城共存亡。」四周一片漆黑,除了他手上的火把。

借着火焰,我清楚看到了他的侧脸,我从未如此确信,也从未如此笃定地将他和赵珏区分开。

他欲转身离去。「等等,」我叫住他,努力睁开眼睛,「你等等,你,你叫什么名字。」

周围一片寂静,半晌,我听见玉佩碰撞铠甲的声音。「我叫江韶鸢,他们都叫我鸢鸢,你呢?

」我举着火把,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少年的眼睛很亮,他真的和赵珏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可是我就是知道,他不是他。空气进一步凝滞,连玉佩碰撞的声音也没有了,

只剩下我们的呼吸声,和滴滴答答的声音——是他的手在流血。我执起他的手,

感觉到他浑身突然僵了一下。我掏出怀里的手绢,轻轻覆了上去,他的手很暖和,

不知道是血的温度还是他的温度。骨节分明的手颤了一下,我的眉毛也颤抖了一下。「疼吗?

」不得不承认,我有些紧张,我感受到眼眶泛起的泪意。「不,不疼......」

少年的声音低沉沙哑。手绢根本包不完整,我只能粗粗裹了一圈,随意打了个蝴蝶结,

余光瞥见他的耳朵红红的。也许现在拿火把照他的脸,也能看到他的脸红红的。

他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很浅很快,转瞬即逝,火把将他的侧颜映照得很是温柔,

像是一位纤尘不染的翩翩公子。他好像在笑。这是他第一次笑。27、为什么走的是我,

不是他?我是太子妃,受天下人奉养,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他呢?

虽没亲眼见过世家皇族是如何训练暗卫死士的,

但是从我所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十分艰辛的过程。

可是谁生来都不是理所应当的。不过是个赝品,赝品就要有赝品的样子。我在心中疯狂呐喊,

你走吧,走吧,别管了。「不是共存亡吗?那一起吧。」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掏出藏在袖口的平安符,很是自如地塞进了他的衣襟,「大佛寺的,听说很灵验。」

我近乎抚摸地整理了他的衣襟,他呆呆傻傻地,就这么站在我的面前,

眼睛像是泛起一层水光,明亮动人。话说出口,又不是那样。我分明是是知道,他不会走的。

28、还没等我继续说话,我就一阵眩晕,倒在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逢戊,

我叫逢戊......」耳边最后是少年清朗又微微沙哑的声音。我在暗河沉沉浮浮,

最后停靠在一个不知名村庄。暗河的确是通往城外,可是狼烟四起,城内城外,

哪里不是一片萧条。路过的村民救了我,把我带到了他们的房舍,这里有老弱妇孺,乞丐,

流浪汉,逃荒者。与其说是房舍,不如说是一个难民集中营。「大花,」一老者走出来,

拉着救我回来的小姑娘嘀嘀咕咕,「你怎么又带回来个人,这里粮食不够了,还往里头带人?

」「可是她好可怜,她看起来要碎掉了......」「行吧。」老者无奈摇头,

「救都救了,还能放任她再去死不成。」大花开心地扶我坐在一旁的窝棚里面。

看样子窝棚里面的难民都是在坐等每日官府的施粥,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如此坐吃山空,

还容易给前线添乱,这可不行,这既不能好死,也谈不上赖活着。许多老弱妇孺焦躁难安,

大多是家里的男丁都上了战场,没有了顶梁柱,一边着急,一边担心。能做什么?

他们或许也不知道。我找到官府,亮明身份,表示可以妥善安置这些百姓。县令吓了一跳,

将信将疑,可是火烧眉毛,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不信也得信了。修筑城防,打猎种粮,

纺织裁衣,总之,有活儿就给他们做,一应食宿,由官府承担。

大约是做的事情多多少少都会造福前线,他们渐渐不再焦躁,日子清苦,

但是总算是有了寄托,勉强算是赖活着吧。广积粮,缓称王,

什么都做不了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吧。我做得很是卖力,兢兢业业,

仿佛这样能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可是我好像没有什么寄托。29、终于有一天,

小城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大花说我们打了胜仗。虽然是惨胜。

「......他们手举盾牌,在如血残阳中列阵,旌旗飘扬,马蹄发出沉重的响声,

势不可挡,奔涌而来......「......在危难时机,皇太子出现了,他以一敌百,

手持银枪,身骑白马,一路厮杀进敌人的营地,

一枪挑下将领的首级......「最后一战,他在城楼上鼓舞士气,

将士们无不**昂扬......」大花犹如说书一般,唾沫四溅地说着那场面。

一句话总结大概就是战争很激烈,太子很厉害。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队银甲军士飞驰而来,为首的正是大花口中英勇无比的太子殿下。「阿鸢,我来接你回去。

」银色的头盔在夕阳下熠熠生辉,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他是赵珏。

30、大花还没从我是太子妃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大概以为我不过是普通贵妇人。

当然更没有想到我是她心中大英雄的妻子。妻子。我默默念了念这两个字。索然无味。

世人称赵珏能文能武,他的确是会读书也会骑马射箭,但是都不精通。说句不好听的,

就是文不成无不就。不过玩弄权术倒是一把好手。他讨厌枪,因为听宫里头的老嬷嬷议论过,

小时候习武差点被银枪扎了**。东宫兵器库里一应俱全,除了枪。

大花口中英武不凡的皇太子,根本不是赵珏,而是逢戊。真正的皇太子,

大约不知在哪躲起来了吧,待到战局明朗,再出来。毕竟是萧氏一族全族的希望。

我讽刺地想到。「还像寻常一般对我就好,我从前也住村里,咱们没什么不同,

不过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我看了一眼紧张瞄着我颜色的大花,安慰道。

樊城之战惨胜,军队暂时停留在樊城休养。我从军士的口中得知,那天西虞兵临城下,

是侍女阿杏将我迷晕,意图送我出城逃过一劫,而她自己则穿上我的衣服,伪装成太子妃,

万一有不测。便只当太子妃葬身火海,而无关紧要的侍女阿桃,则能继续做个市井小民。

政权更迭,向来都是上位者的游戏,同市井小民又有什么关系。「那么阿桃呢?她,如何了?

」「阿桃姑娘,葬身火海,死无全尸,已经下葬了。」我早该猜到,阿桃没来迎接我,

我早该猜到。军士还说,有那么一段时间,敌人是攻破了樊城的,只是后来又被打退了。

「还要多亏了芦花镇送来的粮食和冬衣。」军士笑道。原来,我那天来到的村庄隶属芦花镇。

可是那里已经没有芦花了。31、「咦,这人竟没有穿铠甲。」清理尸体的军士疑惑道,

「难怪被伤得这么惨了。」我驻足一看,呼吸几乎要凝滞。熹微的光影下,

我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好看的鼻梁。他没有穿象征着皇太子身份昂贵厚重的铠甲,

只是穿着普通的单衣,甚至没有铠甲,他的脸上有很多伤痕,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了。

我没有仔细看他的伤口,但是黑色的单衣已经隐隐见红。那只手还包着我的手绢,

原本是白色丝绸绣兰花,如今丝绸是红色恶,兰花也是红色的。「这哥们握的什么这么紧呐,

赶紧松松手,小爷我好给你清理好上路啊。」那军士一边擦拭着同伴的尸体,一边碎碎念。

他的手也有很多伤口,紧握的拳头露出平安符的一个小角。我不知道如何压下喉咙间的哽咽,

四肢像是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既是拿不掉,就让他带着走吧。」我轻声说。

32、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屋里的。回去的时候,丫鬟们有条不紊地把晚膳摆上桌,

比不上宫里的精致,但也说得上是色香味俱全。「你们去吃吧,本宫没有胃口。都退下吧」

我对丫鬟轻声说。丫鬟们训练有素地撤了饭菜,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如今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阿桃大喇叭一样的嗓音。周遭一片安静,无比的平静,

又好像有莫大的悲哀笼罩着我。我想做点什么,看书,弹琴,沐浴,睡觉。

但是却一动也不想动。突然喉间一阵哽咽,眼眶也热热的,心头的疼痛无以复加。

我伸手捂住脸,手背一片水渍,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终于是歇斯底里大哭出声。「阿鸢,

你怎么了。」是赵珏,他温柔地把我抱在怀里。「我想阿桃了......」也想他了。

他的手微顿:「......你别难过,阿桃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这个样子。」

我不着痕迹挣脱他的怀抱,一脸憔悴:「殿下,妾失礼了。」赵珏看着我,欲言又止,

但最后什么也没说:「......你好生歇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吩咐。」

我昏昏沉沉地把赵珏送了出去,关上门,仿佛又重新浸泡在一片悲哀的海水中,沉沉浮浮。

33、感觉自己重新上岸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一睁眼,又看到赵珏。寝殿金碧辉煌,

安静得可怕。是我落水流产之后还在卧床休养。逢戊,阿桃,阿杏,

真的只能是梦中的故人了……赵珏看起来守了我许久,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殿下......」我虚弱地喊他。「阿鸢,你醒了,太好了,感觉怎么样了?」

他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臣妾好多了,」我吃力地想做坐起来,「臣妾的镯子,

那是臣妾母亲留下的,求殿下......」赵珏一把扶住我,极尽温柔体贴:「你放心,

已经拿回来了,搁在妆台呢,待你好了就带上。」「我不,我就要......」「好好好,

现在给你,那你好好躺着,别乱动。」赵珏言听计从,马上把镯子给我拿来了。不一会儿,

侍从通报说大臣有事要与他相商,他对着我一顿安抚,大步离开。我面无表情看着他的背影,

装什么贤明,能李代桃僵的储君,能有什么希望。34、几天后,萧音儿来探望我。

她一身素衣,未施粉黛,倒也是风华无双。「你那天真的看到了?」我问她。「这是自然,」

萧音儿露出得体的微笑,「妾怎么会说谎呢?那可是未来的天子,欺君之罪,

妾怎么敢当得起。」她看着我,似笑非笑:「倒是姐姐,苏芷兰那小细胳膊小细腿的,

能把姐姐推下水,也真是,怕是用了吃奶的劲儿吧。」她突然靠近我,近乎呢喃:「姐姐,

真是被苏芷兰推下去的?」「当然,」我神色坦然;「殿下是未来的天子,谁敢欺瞒。」

萧音儿半晌没有说话,低头理了理并不凌乱的衣服:「姐姐,嫁入东宫非我所愿,他日,

若是殿下无情,还望姐姐拉我一把。」萧家是赵珏的母家,是赵珏的依靠,也是赵珏的心病。

他想要一个强大的靠山,但是这个靠山不怎么听话,总是想着让赵家的江山有一半姓萧。

赵珏和陛下一样,向来不喜欢脱离掌控的东西。陛下有好几位皇子,

有几个还是较为拔尖出色,他们背后没有过于强势的母家,可赵珏能稳坐太子之位,

大约是和陛下有什么约定吧。这个约定大约同萧家有关。赵珏从来没和我说过朝堂的事情,

可是东宫来往的大臣仆从,很少见到有同萧皇后亲近的。萧皇后大约是着急了,

火急火燎把自己娘家侄女送进来当妾。不然她完全可以先搞死我。

我对萧音儿回以微笑:「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若是天佑不测,

那我也想要妹妹拉我一把。「妹妹入东宫也有些时日,这会儿刚没了一个孩子,

若是妹妹有喜,也是喜事一件。」萧音儿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起身告辞。「姐姐聪慧,

苏氏那边,妾也会多加照看的。」她重重咬了咬「照看」两个字。

我笑着目送她:「妹妹也聪慧。」35、我真心希望萧音儿有个孩子,

不仅能成为她自己的依靠,还能恶心赵珏。他不是最讨厌萧家越俎代庖吗?

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晚膳时分,赵珏兴冲冲回来,手里提着一袋点心。

「致美斋的糕点,你最喜欢吃的。」我打开一看,是白玉霜花糕。

这些天清淡得仿佛失去了味觉。我迫切地咬了一口,差点没被甜到,嘴唇上沾满了芝麻粒。

赵珏体贴地帮我擦去嘴唇上的芝麻,温和地笑:「慢点吃,

真不知道你们姑娘家怎么这么爱吃甜食。」我不怎么爱吃甜食。

致美斋的厨子据说祖上是前朝御膳房大总管,后面出来开铺子,

能够按照客人们的口味调整糕点的甜度和配料。当然价格也很惊人的。

我喜欢白玉霜花糕的口感,但不喜甜,一直吃的都是少糖少芝麻粒的。当然,

这些赵珏都不知道。我端起桌上的清茶牛饮,赵珏就这么含笑看着我。半晌,他说:「阿鸢,

好久没吃你做的点心了。」「殿下真想吃了?」「嗯。」

「那臣妾身子好利索了就给殿下做可好?」赵珏笑了,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

36、三个月后的黄昏,萧音儿来寻我。带着一个食盒,

打开后赫然竟是我今天才做给赵珏的绿豆糕。「怎么,妹妹也想吃了?」「你给殿下下药了?

」萧音儿沉着脸,开门见山。「妹妹怎么突然给我安这么大的罪名,姐姐我好生害怕啊!」

我一边摸着腿上新得的狐裘,一边随手拿起一块绿豆糕吃。萧音儿站在一旁,

被我一番操作唬得一愣一愣的。「妹妹也吃。」我笑着邀请她。「我知道妹妹的难处,」

我善解人意道,「萧家想让你生下皇孙,一个有着萧氏血脉的孩子,你姑母,也就是萧皇后,

估计也急了吧,催你催得很紧吧。」萧音儿面色转好了些,默认了。「可是殿下只有一个,

陛下这些日子也赏赐了好几个美人,加上其他王公贵族、各地官员进献的,

东宫的美人可不少。「僧多粥少,急不来的。「可是萧家只是想要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我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带上了微笑,「至于孩子的父亲,

陛下这几位皇子,也不都像他生的相似啊。」萧音儿再次被我震撼到,呆呆愣住。

反正萧家在意的只是带着萧氏血脉的皇子,至于皇子的父亲,赵珏从出生到现在,

好像还没有质疑过血脉,质疑了也无从考证。萧音儿愣了几秒,眼神恢复清明,思路打开,

慢悠悠坐下喝茶:「姐姐不愧是姐姐,说得有道理啊。」「妹妹不识庐山真面目,

只缘身在此山中。」互相吹捧几句,萧音儿起身告辞。我还真有点期待,

她会给萧家的皇子找个什么样的爹。我突然想起她宫里那些个琳琅满目的衣服首饰,

未必是最贵的,但一定是最好看的,想来如果她找的话,生下来的孩子应该不会丑到哪里去。

37、东宫没有子嗣,朝臣着急了。国本不稳啊!赵珏当然也是忧愁的,东宫没有子嗣,

他这个太子之位就坐不牢靠。他和大臣皇子们勾心斗角回到东宫。我体贴道:「殿下,

臣妾身子虚弱,还请殿下雨露均沾。」赵珏看着我,似有不忍:「阿鸢,

我还是想要咱们的孩子。」「臣妾是殿下的正妻,殿下所有的孩子都要唤臣妾一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