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下葬那天,京城落了春日里最大的一场雪。鹅毛般的雪片,沸沸扬扬,盖住了侯府的红墙绿瓦,也掩去了灵堂里冲天的悲戚。我,镇国侯夫人沈瑶,跪在冰冷的蒲团上,额头抵着粗粝的地面,听着满堂宾客对我母亲,前朝太傅之女、当朝尚书之妻——沈门宗妇林氏的溢美之词。
言情小说《母亲临终:妹是私生女和你夫初恋》,是由作者“胖胖阿旻”精心打造的,书中的关键角色是清妩顾长宴,详情介绍:我先拿起了那本手札。翻开第一页,是我母亲清秀而又决绝的字迹。“贞元二十年,三月初六,雨。吾夫沈崇明,于城南柳巷,遇一孤女……
第一章慈母恨母亲下葬那天,京城落了春日里最大的一场雪。鹅毛般的雪片,沸沸扬扬,
盖住了侯府的红墙绿瓦,也掩去了灵堂里冲天的悲戚。我,镇国侯夫人沈瑶,
跪在冰冷的蒲团上,额头抵着粗粝的地面,听着满堂宾客对我母亲,
前朝太傅之女、当朝尚书之妻——沈门宗妇林氏的溢美之词。
“林夫人一生贞静、慈爱、贤惠,堪为天下妇人典范。”“是啊,教女有方,长女为侯夫人,
母仪之姿;次女亦入侯府,姐妹同心,共侍一夫,实乃一桩美谈。”我听着,麻木的身体里,
心脏却像被一只淬了毒的手死死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美谈?我只想笑。三天前,
母亲的油灯即将燃尽。她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我。那间燃着安息香的屋子,
第一次让我感到了窒息的恐惧。她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
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惊人的、怨毒的光。“瑶儿,”她开口,
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娘对不住你。”我以为她是在说她即将离我而去。
我含泪摇头:“娘,您别这么说。”“呵,”她笑了,那笑声里带着刻骨的恨意,
“我不是说这个。”她的目光越过我的肩头,望向门外。门外,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沈清妩,
正被我的丈夫,镇国侯顾长宴,温柔地搀扶着。清妩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而我的丈夫,
正低声细语地安慰着她,那份疼惜,比对我这个正妻,要浓烈得多。“你看,
”母亲的声音像淬了冰,“多般配的一对璧人。”我心口一窒。“瑶儿,你不好奇吗?
为何我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会容忍你父亲的私生女登堂入室,甚至将她记在我的名下,
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你,做你的媵妾?”私生女。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清妩……是父亲的私生女?那个自我十岁起,就被母亲以“远房孤女”的名义带回家,
养在我身边,与我情同手足的妹妹,是我父亲背叛我母亲的证据?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能死死地盯着母亲。她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眼里的光更亮了,也更毒了。“这还不够,
”她一字一顿,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瑶儿,你再仔细看看,看看你的好妹妹,你的好丈夫。
”她猛地收紧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我的肉里。“沈清妩,她不仅是你父亲的私生女,
”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报复的**,“她还是你丈夫顾长宴的初恋!
是他在你之前,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轰——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我感觉不到手腕上的疼痛,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我的眼前,
只有母亲那张因仇恨而扭曲的脸。“是我,”她笑着,眼角流下两行浑浊的泪,
“是我查到了他们的私情,是我找到了那个被你父亲养在外面的孽种。是我,
在你和顾长宴大婚之后,亲手把她带回沈家,又亲手把她送进了侯府。
”“为什么……”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为什么?
”母亲凄厉地笑了起来,“为了报复!瑶儿,我要报复你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他爱权势,
爱名声,更爱他那个见不得光的女儿。我偏不让他如意!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最爱的女儿,
只能在我这个正室夫人手下讨生活,只能给你做妾,一辈子都低你一等!”“我要让他看着,
他引以为傲的女婿,心里爱着他的私生女,却不得不敬我这个嫡母,敬你这个嫡妻!
我要他们所有人都活在谎言和痛苦里,求而不得,日夜煎熬!”“而你,
瑶儿……”她看着我,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你是我最锋利的刀。你的存在,
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什么是嫡庶之别,什么是云泥之判。只要你一日是侯府主母,
沈清妩就永远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她的手,骤然松开。那双燃烧着滔天恨意的眼睛,
永远地失去了光彩。她死了。带着她那恶毒而又畅快的笑容,死在了我的面前。而我,
被她亲手推进了一个由谎言、背叛和仇恨编织而成的地狱。“夫人,节哀。
”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搭在我的肩上。我缓缓抬起头,
撞进顾长宴那双深邃而关切的眼眸里。他身后,是哭得双眼红肿的沈清妩。“姐姐,
”清妩怯怯地开口,声音哽咽,“你……你还好吗?别太伤心了,要保重身体。
”我看着他们。一个是口口声声说敬我爱我,却与我的“妹妹”早已私情暗许的丈夫。
一个是我疼爱了十年,却是我父亲和丈夫心头朱砂痣的私生女妹妹。而我,
是他们这场“美谈”里,最可笑的那个傻子。我缓缓地,缓缓地,
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雪,越下越大了。这京城的春天,
冷得像个笑话。第二章虚假坟茔母亲的葬礼,办得风光无限。我像一具被抽去灵魂的木偶,
机械地迎来送往,接受着所有人的吊唁和安慰。他们夸我孝顺,赞我端庄,
说我是沈家和侯府的骄傲。每一句赞美,都像一根滚烫的钢针,扎进我的血肉里。骄傲?
我不过是我母亲复仇棋盘上,最重要,也最可悲的一颗棋子。夜深人静,
我独自坐在冰冷的妆台前,卸下满头沉重的珠翠。铜镜里映出的那张脸,苍白,麻木,
眼底是一片死寂的灰。这十年来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
每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如今都变得无比清晰,无比讽刺。清妩刚到沈家时,瘦瘦小小,
像只受惊的兔子。我怜她孤苦,将她带在身边,同吃同住,将自己最好的东西都分给她。
父亲,当朝吏部尚书沈崇明,对我这个嫡女一向严厉,对清妩却总是温和宽容。我曾以为,
那是长辈对孤女的怜悯。现在想来,那眼神里分明藏着无法言说的父爱和愧疚。
他会因为清妩多吃了一碗饭而露出欣慰的笑,会因为清妩穿了一件新衣而多看几眼。有一次,
清妩生病,父亲竟半夜亲自过来看她,守了半宿。当时母亲解释说,父亲是心善。心善?
他若真有善心,又怎会背叛我的母亲?还有顾长宴。我与他的婚事,是圣上亲指,
是两大世家的结合。成婚之初,他对我相敬如宾,温柔体贴。我以为,
我们会是世人眼中最般配的夫妻,假以时日,定能琴瑟和鸣。可他总有心事。
他会在月下饮酒,会对着一株柳树出神。他最爱画柳,笔下的柳树,
总是带着一种朦胧的、易碎的美。清妩,清妩……轻舞的杨柳。原来,他不是在欣赏风景,
他是在思念他画中的人。我记得,清妩入府那天,顾长宴从军中赶回,风尘仆仆。
他看见清妩,愣了许久,眼中翻涌的情绪,我当时看不懂,只当是见到妻妹的惊讶。
现在我懂了。那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久别重逢的震颤。而我,就站在他们中间,
笑着为他们介绍:“长宴,这是我的妹妹,清妩。以后,她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多么可笑。
我亲手将我丈夫的心上人,迎进了家门。我亲手成全了他们的爱情。
我亲手……将自己推进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夫人,夜深了,安歇吧。
”贴身侍女碧月为我披上一件外衣。我挥了挥手,让她退下。我睡不着。这偌大的侯府,
每一寸空气里,都弥漫着谎言和背叛的气息,让我作呕。第二日,我回了沈家。
父亲正在书房里,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岁,鬓边的白发刺眼夺目。他见我来了,
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瑶儿,你怎么来了?母亲的后事繁杂,你该在侯府好生歇着。
”我没有行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个我尊敬了二十年的父亲。“父亲,”我开口,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女儿前几日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了一支赤金点翠的梅花簪。
我记得,那簪子,您在我及笄那年,也送了一支一模一样的给清妩,对吗?
”父亲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毛笔“啪”地一声掉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巨大的墨迹。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懂了。我什么都懂了。那簪子,
是当年他与母亲的定情信物。他将它给了我这个嫡女,也给了他那个私生女。在他心里,
我们是一样的。不,或许,清妩在他心中,分量更重。因为对我,是责任;对她,
是亏欠了一生的爱。我没有再逼问,只是轻轻福了福身子。“父亲,您多保重。”说完,
我转身离去。走出书房的那一刻,我听到了身后传来压抑的、苍老的哭声。哭什么呢?
哭他逝去的发妻?哭他无法宣之于口的爱女?还是哭他那被撕得粉碎的、道貌岸然的假面?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从今往后,沈家于我,不过是一座埋葬了我天真和亲情的虚假坟茔。
我的亲人,早已在我母亲闭眼的那一刻,全都死了。第三章画中人回到侯府,天色已晚。
顾长宴的书房还亮着灯。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书房门口的小厮见了我,
慌忙行礼:“夫人。”“侯爷在里面?”“在的,侯爷说……今晚有要事处理,
让谁也别打扰。”小厮的眼神有些闪烁。我心中冷笑。要事?怕是思念佳人,难以入眠吧。
我没有硬闯,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可那扇紧闭的门,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我开始失眠,
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直到天光微亮。白日里,我依旧是那个端庄得体的侯夫人,处理中馈,
教导下人,对清妩也一如往常,温和有加。我的平静,似乎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顾长宴待我愈发温柔,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些什么。
清妩也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时常来我院里,叽叽喳喳地与我说话,亲热地挽着我的手臂,
就像从前一样。他们越是如此,我心里的恨意就越是翻腾。他们在害怕。
怕我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有朝一日会清醒过来,撕破这层虚伪的和平。我偏不。
我要让他们在这虚假的和平里,慢慢腐烂。我开始有意识地观察他们。
顾长宴会在与我用膳时,不经意地问起清妩的近况。清妩会在花园里“偶遇”他,
然后羞怯地低下头,递上一块她亲手做的糕点。他们的眉梢眼角,
藏着太多我过去看不懂的情意。那是一种失而复得后,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甜蜜。而我,
就是横亘在他们之间,那道冰冷而又无法逾越的屏障。一日,顾长宴外出赴宴,
我借口说要为他整理书房,拿到了他书房的钥匙。屏退了所有人,我独自走了进去。
书房里弥漫着他惯用的墨香和淡淡的龙涎香。我走过一排排书架,最终,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盒子。锁很简单。我用一支发簪,
轻易就撬开了。盒子打开,里面没有金银,没有机密文件,只有一卷画轴。我的手,
微微颤抖。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画里,藏着他们所有的秘密。我缓缓展开画轴。画上,
是一个及笄年华的少女。她站在一棵垂柳下,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素面朝天,
却难掩清丽之姿。她的眼睛,像一汪清泉,带着几分怯意,又带着几分对未来的憧憬。
那张脸,是年少时的沈清妩。画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初见于城南柳巷,宛若惊鸿。
恨不相逢未嫁时,唯余长叹。”落款,是顾长宴的私印。城南柳巷……我记起来了。
在我与顾长宴定亲前,母亲曾带我去城南的普济寺上香,回程时马车坏了,
我们在柳巷附近的一家茶寮歇脚。当时,清妩也在。她不是沈家**,
而是跟在母亲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远房丫头”。原来,他们是在那里相遇的。原来,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的丈夫,早已对另一个女人,许下了一生一世的“长叹”。而我,
才是那个后来者,那个拆散了他们这对“有情人”的恶人。我拿着画,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十年,我究竟活在怎样一个笑话里?我将画重新卷好,放回盒子,锁好。然后,
我将它从角落里拿了出来,堂而皇之地摆在了顾长宴的书桌上。做完这一切,
我平静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待着他的归来。子时,顾长宴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他没有直接回房,而是习惯性地去了书房。很快,书房里传来一阵器物落地的破碎声。
片刻后,他冲进了我的房间。“瑶儿!”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双眼赤红,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ك察的恐慌,“书房……是你进去的?”我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
“是。”“那幅画……”“我也看到了。”我轻轻挣开他的手,
语气淡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画得很美。画上的人,也很美。”顾长宴的脸色,
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半天,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瑶or,
我……我可以解释。”“解释?”我笑了,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解释什么?
解释你在认识我之前,就认识了我的妹妹?还是解释你娶了我之后,对我所有的好,
都只是因为愧疚和责任?”“不!不是的!”他急切地否认,“瑶儿,
我与清妩……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身份悬殊,根本不可能。能娶你为妻,
是我顾长宴的福气。我对你的敬重,从未有过半分虚假!”敬重。多好听的词。他对我,
是敬重。对沈清妩,才是爱。“那你可曾想过,
为何一个原本不可能出现在你生命里的城南孤女,会摇身一变,成了我沈家的二**,
还被我母亲,亲手送到了你的面前?”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顾长宴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不是傻子。我这句话里藏着的深意,他瞬间就明白了。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的意思是……岳母她……她一早就知道?
”“她不仅知道,”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千钧之力,
“她什么都知道。包括清妩的真实身份,包括你们的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我看着他彻底崩溃的神情,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荒芜。“顾长宴,
”我轻声说,“你我,还有沈清妩,我们三个人,都不过是我母亲复仇的工具罢了。
”他怔怔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而我,也像是第一次,看清了我们这段婚姻,
那血淋淋的真相。第四章母亲的遗言顾长宴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能想象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他所以为的失而复得,那份上天垂怜的缘分,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一个针对所有人的恶毒诅咒。而我,
独自坐在黑暗里,直到天明。我没有赢。在这场横跨了十几年的恩怨里,没有赢家。
母亲用她的生命,点燃了这把复仇的火。而我们所有人,都将被这火焰,烧得尸骨无存。
接下来的几天,侯府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顾长宴躲着我,也躲着清妩。他把自己关在书房,
终日醉酒。清妩几次三番想去见他,都被他拒之门外。她来找我,哭得楚楚可怜。“姐姐,
侯爷他……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是不是你跟侯爷说了什么?”我看着她那张天真无辜的脸,
心中第一次涌起一股尖锐的刺痛。这张脸下,藏着的是怎样的心机?她对我和顾长宴的过去,
究竟知道多少?她是真的无辜,还是和我母亲一样,是个高明的戏子?我压下心头的翻涌,
温言安抚她:“你想多了。侯爷只是为了母亲的事,心情郁结罢了。过几日就好了。
”她将信将疑地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无比疲惫。我成了这场阴谋里,
唯一的知情者。我守着这个足以打败一切的秘密,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演戏,日复一日。
我快要被逼疯了。我需要一个出口。我回了沈家,以整理母亲遗物为由,
住进了母亲生前居住的院子。父亲没有阻拦,只是派人送来了很多补品,嘱咐我好生休养。
他不敢见我。母亲的房间,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空气中,
仿佛还残留着她生命最后那几日,浓重的药味和安息香混合的气息。我打发走了所有下人,
将房门紧锁。我开始仔细地翻找。直觉告诉我,母亲一定还留下了什么。
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结束一切,她一定给我留下了指引,或者说……武器。
我翻遍了所有的衣柜、妆匣,一无所获。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佛龛上。
母亲晚年信佛,每日都要诵经。但她眼中的恨意,却与满室的慈悲格格不入。我走到佛龛前,
伸手去摸那尊冰冷的玉佛。在佛像的底座,我摸到了一个微小的凸起。我用力一按。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佛龛后面的墙壁,竟然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暗格。暗格里,
放着一个古朴的木匣子。我的心,狂跳起来。我颤抖着手,打开木匣。里面,没有金银珠宝,
只有一本厚厚的、泛黄的手札,和几十个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的小纸包。
我先拿起了那本手札。翻开第一页,是我母亲清秀而又决绝的字迹。“贞元二十年,
三月初六,雨。吾夫沈崇明,于城南柳巷,遇一孤女,名曰婉娘。一见倾心。”我的呼吸,
瞬间停滞。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手札里,
详细地记录了父亲与那个名叫婉娘的女人相识、相知、相爱的全过程。
记录了他如何金屋藏娇,如何背着我母亲,与她生下了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就是沈清妩。
婉娘在生下清妩后,难产而死。父亲悲痛欲绝,将清妩托付给心腹,养在城外。而这一切,
都被我母亲,查得一清二楚。“……他以为他做得天衣无缝。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不谙世事、一心只知相夫教子的林家大**。他错了。”“……我恨。
我恨他的背叛,恨他的虚伪。他想要名声,想要权势,想要他那乖巧的私生女,
还想要我这个身份高贵的妻子为他装点门面。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开始为他铺路。他要权势,我便动用林家的关系,助他步步高升。他站得越高,
将来摔下来,才会越疼。”“……瑶儿与镇国侯的婚事,是我一手促成的。顾家势大,
沈崇明需要这门姻亲来稳固他的地位。他欣喜若狂,却不知,这只是我计划的第一步。
”“……顾长宴那孩子,看似深沉,实则至情至性。我查到,他竟也对那个孽种动了心。
真是天助我也!”“……时机到了。我要把那个孽种,带回沈家。我要让她,
亲手断了顾长宴的念想,再亲手,将她送到顾长宴的床上。”“我要让沈崇明看着,
他最爱的女儿,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妾,一辈子仰人鼻息。我要让顾长宴看着,
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成了他唾手可得的玩物。
我要让他们所有人的爱情、亲情、权势、名声,都变成一个笑话!”手札的最后,
笔迹已经变得潦草而疯狂。“瑶儿,我的女儿。原谅娘的自私。我将你卷入这场地狱,
让你成了我复仇最无辜的祭品。但我别无选择。”“这匣子里,
是我林家世代相传的香经和香方。林家先祖,曾是前朝的司香圣手。这些香,有的可安神,
有的可致幻,有的……可杀人于无形。”“其中有一味香,名曰‘烬梦’。
以七种奇毒之花合炼而成,无色无味,燃之可慢慢侵蚀人的心智,令人真假不分,
最终疯癫而亡。”“瑶儿,我把这把刀,交给你。你可以选择,用它烧光这个囚禁你的牢笼。
或者,什么都不做,让这地狱的业火,将你一并焚烧殆尽。”“选择权,在你手上。
”手札“啪”地一声从我手中滑落。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原来,我母亲教我香道,
教我辨识百香,不仅仅是让我修身养性。她是在为我,准备这世上最恶毒的武器。
我看着那些分门别类放好的香料,仿佛看到了母亲那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睛。
她不是给了我选择。她是用她的死亡,逼着我,走上和她一样的路。我缓缓地,
捡起了那本香经。指尖触碰到那包被单独放在最上面的,写着“烬梦”二字的纸包时,
一阵战栗,从我的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良久,我发出一声低低的、压抑的笑。
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无比诡异。母亲,你赢了。你成功地,将你的恨,你的怨,
全部移植到了我的身上。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这场由你开始的戏,就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