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静得可怕,唯有更漏一声声敲打在心头。沈知微垂首跪在冰凉坚硬的金砖上,那光可鉴人的地面映着她模糊的倒影,像一滩即将被烈日蒸干的浅水。空气里弥漫着新漆和沉水香混合的奇异味道,甜腻里裹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生冷。殿宇高阔,那沉重的寂静仿佛有了实质,沉甸甸地压下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一阵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由...
小说《替身?本尊?》,此文一直都是小编喜欢的类型,入坑不亏,主人公有沈知微萧彻谢明漪,是作者长离终离所写,无广告版本简述:眼神复杂地闪了闪,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才人不必多心。只是……谢家**当年,走路时步态极轻极稳,从不似旁人那般……摇曳生……
殿内静得可怕,唯有更漏一声声敲打在心头。沈知微垂首跪在冰凉坚硬的金砖上,
那光可鉴人的地面映着她模糊的倒影,像一滩即将被烈日蒸干的浅水。
空气里弥漫着新漆和沉水香混合的奇异味道,甜腻里裹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生冷。殿宇高阔,
那沉重的寂静仿佛有了实质,沉甸甸地压下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一阵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靴底碾过金砖,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微响。
那声音停在她面前,咫尺之距。她低垂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一截玄色金线云龙纹的袍角,
和一双盘踞着狰狞龙首的皂靴。属于帝王的威仪无声地弥漫开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空气都凝滞了几分。来了。沈知微的心跳猛地撞了一下胸腔,随即被她强行按捺下去。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的节奏,肩颈的线条刻意放松下来,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柔顺。
她俯下身去,额头轻轻贴上冰冷的地面,行了一个标准的叩拜大礼,动作流畅,
姿态却透着一丝刻意为之的、惹人怜惜的僵硬。
那是她对着铜镜练习了无数遍的姿态——模仿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影子,
那个据说已逝去多年、却牢牢盘踞在新帝萧彻心头的白月光,谢家**谢明漪。
“罪臣之女沈氏,叩见陛下,陛下万岁。”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颤,
如同被风拂过的琴弦末梢,余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怯懦。这声音,这姿态,
都该是谢明漪会有的模样。她曾在宫人刻意的“闲谈”中,
无数次拼凑过那位谢**的形容——温柔似水,怯懦如鹿。头顶上方,
那道审视的目光犹如实质,沉沉地压在她身上,带着一种近乎穿透的锐利。
时间像是被这目光凝固了,每一息都无比漫长。
她能感觉到那目光在她低垂的发髻、微颤的肩背上反复流连,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专注,
仿佛在透过她这身皮囊,拼命地辨认着什么早已消逝的东西。许久,
久到她膝盖下的寒意几乎要渗入骨髓,一个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带着一种初登大宝者特有的、刻意收敛过的威势,却依旧字字清晰,
敲打在寂静的殿宇四壁:“沈氏……知微?”“是,陛下。”她依旧维持着叩拜的姿势,
不敢稍动。上方沉默了片刻。那沉默里似乎酝酿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沈知微甚至错觉自己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几乎被沉水香吞没的叹息。然后,
那声音再次响起,命令的意味清晰无比:“抬起头来。”沈知微依言,缓缓直起身,
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属于“谢明漪”式的柔弱迟缓。她抬起眼睫,
视线却依旧规矩地垂落在皇帝胸前那片威严的龙纹上。即便如此,
她眼角的余光也足以捕捉到那张年轻而冷峻的帝王面容——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直,
薄唇紧抿,下颌线条如刀削斧凿般硬朗。然而,就在她抬起脸的瞬间,
在那张惯常覆盖着寒霜的面容上,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猝不及防地绽开了。
萧彻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瞳猛地一缩,锐利的目光骤然失焦,
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某种深埋的、汹涌的东西几乎要破开冰封溢出来。
那失神只存在了一弹指,快得像殿外掠过的风影。下一刻,他眼中所有的波澜瞬间冻结,
又恢复成一片深沉的寒潭。方才那一瞬间的失态,仿佛只是光影投下的错觉。“留牌子,
赐香囊。”萧彻的声音毫无起伏,淡漠得如同在处置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他不再看她,
袍袖一拂,转身便走,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迅速消失在殿宇深处。冰冷的金砖上,
只留下沈知微一人跪在原地。她手中被内侍塞入了一个温润的玉香囊,
丝丝缕缕的香气钻进鼻端,带着宫廷特有的、不容拒绝的意味。方才皇帝眼中那短暂的失神,
像一枚烧红的烙印,清晰地刻在了她的心上。成了。第一步,赌对了。这深宫,
从此便是她的猎场。“哐当!”一只成色极好的甜白釉茶盏在沈知微脚边炸裂开来,
滚烫的茶水混着碎瓷溅湿了她素色的裙裾,留下深色的印记。
几滴滚烫的水珠甚至溅到了她的手背上,带来一阵刺痛。“**胚子!也不照照镜子,
凭你也配学谢姐姐的姿态?”尖锐的女声几乎要刺破耳膜,带着毫不掩饰的嫉恨和鄙夷。
沈知微微微侧开一步,避开了大部分飞溅的碎瓷。她面上没有半分愠怒,
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缓缓抬起眼帘,看向眼前盛气凌人的王美人。那眼神平静无波,
像深秋结冰的湖面,清晰地映出对方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王美人息怒。
”沈知微的声音轻缓柔和,如同拂过水面的微风,听不出丝毫火气。她甚至微微屈膝,
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她今日穿了一身天水碧的宫装,衬得肤色愈发白皙,
发间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子,整个人素净得如同雨后的新荷。然而,
正是这份刻意为之的清雅素淡,这种低眉顺眼间流露出的、与谢明漪如出一辙的怯懦气韵,
如同无形的针,狠狠扎在王美人这类刻意模仿谢明漪艳丽打扮却始终不得其神的妃嫔心上。
“息怒?你也配叫本主息怒?”王美人见她这副模样,心头那把火非但没有熄灭,
反而烧得更旺。她几步上前,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沈知微脸上,
“不过是个罪臣之女,靠着东施效颦的狐媚手段才得了圣眷,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
谢姐姐那般神仙似的人物,也是你这等污秽之人能学的?
”污秽……沈知微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甲陷入掌心。
这两个字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过她深埋的伤口。她面上却依旧平静,甚至微微牵起唇角,
露出一个极淡、极温顺的笑意,声音依旧轻软:“美人教训的是。是嫔妾愚钝,举止失措,
惹美人不快了。嫔妾……这就告退。”她再次屈膝,姿态放得极低,
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窒息的柔弱顺从。这副姿态,落在王美人眼中,更是十足的挑衅。
她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插了进来:“王美人,
陛下刚在御书房问起您前日抄录的那卷经文呢。”王美人一愣,
脸上的怒色瞬间被一丝慌乱和喜色取代,她狠狠剜了沈知微一眼,终究不敢耽搁皇帝的事,
冷哼一声,带着宫女匆匆离去。沈知微站在原地,看着王美人远去的背影,
脸上那温顺的笑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漠然。她缓缓抬起手,
看着手背上被烫出的几点微红,目光幽深。“沈才人,您……没事吧?
”方才出声解围的太监总管李德全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探究。沈知微立刻又恢复了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对着李德全微微颔首:“多谢李总管解围,嫔妾无碍。”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
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犹豫,“只是……嫔妾愚笨,不知何处惹了王美人不快?
可是……嫔妾方才走路的样子,又……又学得不伦不类了?”她抬起眼,
眸子里带着几分茫然和无措,像一只受惊的幼鹿。李德全看着她这副神态,
眼神复杂地闪了闪,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才人不必多心。只是……谢家**当年,
走路时步态极轻极稳,从不似旁人那般……摇曳生姿。”他点到即止,拱了拱手,
“老奴还要去伺候陛下,才人保重。”摇曳生姿……沈知微心中冷笑。原来如此。
她方才不过是稍稍收敛了刻意模仿谢明漪的轻缓步态,
流露出一点点属于沈知微本身的、被父亲教导过的世家女子的端庄仪态,
便被王美人视为眼中钉。看来,这深宫里无数双眼睛,都在替那位死去的谢明漪“看”着她。
她转身,朝着自己居住的偏僻宫苑走去。夕阳的余晖拉长了她的影子,孤寂而单薄。
然而她的步伐,却在无人注意时,悄然调整。每一步都放得更轻、更缓,
裙裾的摆动幅度被精确地控制,如同尺子量过。那刻意营造的怯懦与脆弱感,
重新笼罩了她全身。模仿,已刻入骨髓。每一步,都是朝着龙椅之上那个身影的靠近。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父亲的鲜血,沈家满门的冤魂,都在那龙椅之下无声地嘶喊。
机会来得比预想的更快。不过半月,一道明黄的谕旨便降在了沈知微所居的听雨轩。侍寝。
这两个字如同滚烫的烙铁,灼得她心口发烫。是紧张,是厌恶,
更是猎物即将踏入陷阱的、孤注一掷的亢奋。天色擦黑,凤鸾春恩车碾过宫道的辘辘声,
像是碾在她的神经上。她被裹在柔软的锦被里,像一个精致的贡品,
被抬进了象征着帝王寝居的承乾宫。寝殿内烛火通明,龙涎香的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