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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音意识混沌,无暇思考,只知道身上的鞭子更重了。
“竟敢污蔑你姐姐的未婚夫!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季将军见谅,都怪小女管教不严......”
那人眉心微动,不咸不淡望过来,“看来这婚事有待商榷。”
是换新娘子,还是断两家亲事,林夫人猜不明白。
她立刻谄笑一声,追上前赔礼道歉,“都是庶女扰了将军的眼,将军莫怪,但我膝下大女儿玉皎绝非如此......”
季小将军不悦走了,其余人也不好再留着看戏,纷纷离去。
姜知音昏死在一片血泊中,又被一盆冰冷肮脏的池水泼醒。
她浑身一哆嗦,寒气侵体,痛意蔓延全身。
“夫人让你跪着,跪到老爷醒来。”
不多时下起暴雨,姜知音起了高烧,一遍遍昏过去,又被打醒,雨水将血迹冲刷得干净,却冲不掉心口鲜血淋漓的窟窿。
第二日一早,姜父终于醒了,却不愿见姜知音,林夫人便吩咐人把她扔进柴房关着。
她被下人拖着去柴房,一路上受尽下人的冷眼。
“季小将军何等身份,怎会同她一个庶女私会,昨晚她怎么敢的啊!”
“可不就是,季家历代将军战功赫赫,这纸婚姻还是老爷当初相救季清安的父亲,指腹为婚才高攀得上,她一个不入流的庶女,哪来资格和大**抢这份荣华富贵?”
“大**和季小将军的婚事板上钉钉,就凭她搅合得动?呵!”
姜知音木然听着,不过随手指认的人,随他们嘲讽。
走到柴房门口,却被一人拦下。
苏明彦给下人递了些银子,下人喜滋滋地松开姜知音,退在门口等。
骤然失去支撑,姜知音倒了下来。
苏明彦下意识伸手接她。
她却狠心推开,任自己踉跄跌在地上。
苏明彦的手紧了紧,眼神冷下,开口便是质问:“为什么不说实话?”
姜知音抬眼看他,“你昨夜在哪?”
苏明彦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语气讥讽:“我在暴雨里跪了一整夜,莫不是苏公子在温床缠绵了一整夜?”
闻声,苏明彦脸色有些泛白,“昨天我以为你会供出我,林夫人不会太为难,可你......”
姜知音盯着他,忽然笑了,她只是试探,没成想是真的。
十年情谊原来这么轻,轻到她在雨中受罚,他还能心安理得和姜玉皎颠鸾倒凤。
“苏公子回去吧。”
现在,她不会为这个男人心软一分。
苏明彦却坚持:“阿音,你去和姜大人解释一下,不论姜大人如何怪罪,我都同你一起受,直到娶你为妻。”
姜知音艰难爬起身,拖着步子走向柴房。
“阿音。”
苏明彦在身后催促。
姜知音只觉心寒,敷衍应声,推开柴房的门。
身后又道:“季清安不会娶你的。”
若她此刻回头,定能看见苏明彦此刻神色,与梦中折断兰花木簪之人一样阴冷。
门吱呀一声,彻底隔绝外界。
姜知音身体滑落,蹲在门口无声哭了起来。
一身的伤未歇片刻,便被人叫起。
“老爷要见她,给她换身干净衣服,别让老爷看出鞭伤。”
“是。”
林夫人走时,恶狠狠道:“别想着告状,要你不听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一辈子待在这。”
姜知音苦笑,换好衣服跟着婢女出去。
踏进书房前,苏明彦正巧从里面出来。
错身那刻,他落下一句:“我会娶你,当初的诺言从来不是儿戏。”
她不明所以,自己先前拒绝得还不够明白么?
可一进书房,父亲便呵斥:“跪下!”
姜知音跪了下来,解释:“爹,女儿昨日......”
“一直以来你是不是在和苏明彦私会?”
姜知音话音一顿,浑身冷了下来。
怪不得苏明彦说那句话,原是方才和父亲坦白了,也正因此父亲才愿意见她。
那双年迈浑浊的眼睛瞪着她,恨铁不成钢:“后花园、凉亭后、假山下、竹林......姜知音,这些年你是不是在同姜家的门客私会!”
拐杖重重地落在姜知音身上,她闷痛一声。
“爹同你说过多少次,他是忠烈之后,身负重任,你怎就不听?甚至背着我同他往来。”
姜知音心头酸涩,哽咽道:“我…以后不会了。”
姜父重重咳嗽着,颓然在椅子上。
“但如今京城都知道你私会外男,为保姜家清誉,要么你和他成亲,走得远远的,从此再不回姜家;要么…就听你母亲的,去青山上做尼姑。昨夜的误会…我去同季小将军解释。”
姜知音却忽然抬头,倔强出声:“女儿不嫁。”
姜父气得脸都红了,“莫非你真要抢姐姐的未婚夫吗!”
姜知音在地上磕了个头,轻声说:“女儿宁可去做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