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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应笑我精选章节

明月应笑我精选章节

发表时间: 2025-06-25 15:09:58

多情应笑我暮春时节,京城已染上层层叠叠的暖意。镇国公府今晚设宴,

款待京中显贵与文人名流,前庭后院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隐隐透出朱红高墙,

与天边一弯朦胧的新月相映,勾勒出盛世京华的一隅繁华。苏芷来得有些晚,

被侍女引着穿过抄手游廊时,宴饮的喧闹已如潮水般涌来。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褙子,

领口袖口绣着几缕若隐若现的缠枝莲纹,料子是上好的素纱,衬得她身姿越发纤弱,

宛如月下一株临风的修竹。只是这副素雅的模样,在满是绫罗绸缎、珠翠环绕的宴会上,

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她是随母亲苏夫人一同前来的。苏家世居江南,父亲曾官至翰林,

后因体弱辞官归乡,如今她随母暂住京城外祖家。镇国公府与外祖家有些远亲关系,

这才得了帖,得以见识这京城顶级权贵的夜宴。厅内早已是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主位上镇国公夫妇含笑应酬,两侧席上坐满了人,文官儒雅,武将英武,

女眷们则三三两两地聚在角落,低声谈笑,钗环相撞,发出细碎的声响。苏芷不喜热闹,

寻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身旁是几位同样不太熟稔的官家**,彼此客套地颔首,

便各自沉默。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厅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个人——沈砚。

沈砚此刻正立于一张铺着雪白宣纸的大案前,宽袖长袍,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束起,

几缕发丝垂在额前,更添了几分疏狂不羁。他手中握着一支狼毫,腕力沉雄,

笔尖在纸上游走如龙,不过片刻,一幅“松鹤延年”图已初具雏形,松枝虬劲,仙鹤凌云,

笔法间透着一股洒脱不凡的气韵。“好!”“沈公子好才思,好笔法!

”满堂喝彩声此起彼伏。沈砚似乎早已习惯了这般追捧,只是微微勾唇,

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扫过席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风流。

他抬手抄起旁边侍女奉上的酒杯,仰头饮尽,喉结滚动,姿态俊逸,

引得几位围在他身旁的官家**脸颊绯红,掩唇轻笑。那几位**,

皆是京中有名的才貌双全之辈。左首那位是吏部侍郎家的千金柳如眉,生得眉如远黛,

眼波流转,此刻正巧笑倩兮地望着沈砚,手中执着一把绘着仕女图的团扇,半遮着面,

语气娇柔:“沈公子这画,当真是神来之笔,不知可否赠予妾身?日后也好时时观摩,

沾些公子的才情。”右侧一位穿着石榴红褙子的是礼部尚书的孙女陈嫣然,性子更为外放些,

她拍着手笑道:“柳姐姐莫要贪心,沈公子的墨宝,岂是轻易能得的?方才公子题的那首诗,

才叫人回味无穷呢。”沈砚放下酒杯,接过侍女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

目光在柳如眉和陈嫣然之间流转,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却又不显得过分亲昵:“柳**若不嫌弃,待画作完成,自当奉上。

至于诗……不过是酒后胡诌,让各位见笑了。”他说话时,声音清朗,带着一丝微醺的沙哑,

更添了几分磁性。周围的女子们听得痴了,你一言我一语地与他攀谈,

话题从诗词歌赋到风花雪月,沈砚应对自如,时而引经据典,时而妙语连珠,

将气氛烘托得越发热烈。他的眼神如同春日里融化的溪水,

温柔地掠过每一个与他交谈的女子,仿佛对每个人都倾注了同等的关注与情意。

角落里的苏芷,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的流苏,月白色的衣料下,

指尖微微泛白。厅内的灯火映在她眼中,明明灭灭,却照不亮那眼底深处悄然蔓延开的失落。

她认得沈砚。或者说,她曾以为自己认得他。那是去年秋天,她随母亲初到京城,

在外祖家的一次家宴上。那时她因水土不服,独自在花园的水榭旁透气,

恰逢沈砚也被友人拉着赴宴,中途出来赏景。他见她独自一人,面色不佳,便随口问了一句,

得知她身体不适,竟细心地让随侍的小厮去取了些驱寒的姜片,

又讲了几个江南的趣事逗她开心。那时的他,没有此刻的张扬,

眉宇间带着几分温和的书卷气,眼神清澈,说话时会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让人觉得妥帖又安心。苏芷自小在江南长大,见惯了温文尔雅的书生,

却从未见过像沈砚这样,明明一身风流韵致,却又不显得轻佻,

反而有种让人不由自主想靠近的魅力。那次短暂的交谈,像一颗石子投入她平静的心湖,

漾开了圈圈涟漪。此后,她便时常从外祖家人的口中听到沈砚的名字——沈家小公子,

才名远播,风度翩翩,是京中无数贵女的春闺梦里人。她知道自己身份普通,家世微薄,

与沈砚这样的世家公子本就如云泥之别。可少女的心事,一旦生根,便难以抑制。

她偷偷打听过他的喜好,知道他爱品新茶,便托江南的兄长寻来明前龙井,

小心地收在匣中;知道他擅长书画,便也拿起画笔,笨拙地临摹他流传在外的作品。

她甚至奢望过,或许有一日,能像今日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一样,与他从容地谈诗论画。

可此刻,看着被莺莺燕燕簇拥着的沈砚,她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可笑。

他是那夜空中最亮的星,被众人仰望、追逐,而她不过是地上的一粒尘埃,

连靠近他的光芒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席间有人提议让沈砚再题一首词,应和这良辰美景。

沈砚略一沉吟,目光扫过厅外那轮渐渐明朗的月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走到案前,重新提笔,略一蘸墨,便在画旁空白处写下几行字。苏芷离得远,

看不清具体的字迹,却见他写完后,端起酒杯,对着明月遥遥一敬,随即仰头饮尽,

眼神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怅惘,快得让人抓不住。“沈公子写的什么?快念来听听!

”有人起哄道。沈砚放下酒杯,拿起那张纸,声音带着酒后的慵懒,

缓缓念道:“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念到“辜负春心”四字时,他的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朝苏芷的方向扫了一眼,

但那眼神太快,太飘忽,像是醉酒后的迷离,又像是纯粹的无意。随即,

他便被众人的赞叹声淹没,那点转瞬即逝的怅惘,也被满厅的喧嚣彻底覆盖。苏芷的心,

却在听到那几句词时,猛地一缩。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她看着沈砚被众人环绕,

谈笑风生,那副风流蕴藉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独自闲行独自吟”的寂寥?

他口中的“辜负春心”,又何尝是为她而叹?或许,他只是在感慨自己这无处安放的多情,

感慨这繁华背后的一丝莫名心绪,而她,不过是自作多情地将自己代入了进去。

一股酸涩涌上喉头,苏芷悄悄别开脸,端起面前的茶杯,想饮一口压下那阵不适,

却发现茶水早已凉透。她想起自己来时,特意让侍女备了一壶温热的醒酒茶。沈砚素来好酒,

又擅饮,每次宴会上总要喝上几杯,她担心他伤了脾胃,便一直将那壶茶捧在手中,

想着寻个机会递给他。此刻,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饮着烈酒,双颊已泛起红晕,

眼神也有些朦胧,苏芷终于鼓起勇气,对身旁的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让她将醒酒茶端过去。

侍女捧着茶盏,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来到沈砚身边,低声道:“沈公子,

苏**见您饮酒多了,特意备了醒酒茶。”沈砚正与陈嫣然说着什么,闻言侧过头,

看了一眼那杯冒着热气的茶,又顺着侍女的目光朝苏芷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看到了那个坐在角落、一身素衣的女子,她的眼神安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正望着自己。不知为何,看到苏芷那双清澈的眼睛,沈砚心中那点被酒精和喧嚣掩盖的怅惘,

又隐隐浮现出来。他想起方才那几句词,想起那轮无言的明月,心中掠过一丝模糊的歉意,

却又说不清楚是对谁。然而,这点情绪很快就被身边柳如眉娇柔的声音打断了:“哎呀,

还是苏**细心呢。沈公子,您方才喝了那么多烈酒,是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说着,

她便很自然地伸手,从侍女手中接过了那杯醒酒茶,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递到沈砚面前,

“公子,您请用。”沈砚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接过了那杯茶。他甚至没有多想,

也没有看那递茶的人是谁,只是随口说了句“多谢”,便想将茶一饮而尽。

可就在茶杯触碰到唇边的那一刻,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角落里苏芷的脸。那脸上的表情,

从最初的期待,到看到柳如眉接过茶杯时的错愕,再到此刻他接过茶时的……死寂。

她的眼神黯淡下去,像燃尽的烛火,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星,随即彻底熄灭。

她缓缓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只留下一片苍白的平静。沈砚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一股莫名的异样感涌上心头,

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他一下,细微,却清晰。他看着手中的茶,

又看了看巧笑倩兮的柳如眉,再望向那个已经低下头、仿佛彻底融入了角落阴影中的苏芷,

心中那点模糊的怅惘,突然变得清晰了一些。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他刚才写下的词句,

此刻竟像是一记无声的嘲讽,轻轻敲在他的心上。他所谓的“辜负春心”,所谓的莫名怅惘,

难道……并非空穴来风?只是,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柳如眉已经娇嗔着催促他喝茶,

周围的喧闹依旧,酒香、乐声、笑语交织在一起,迅速将那点刚刚浮现的异样感淹没。

沈砚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或许真的是喝多了,才会胡思乱想。他仰头,

将那杯本应属于苏芷的醒酒茶,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一丝清苦的药味,

却并未驱散他心中那点若有若无的烦躁。他放下茶杯,重新融入到周围的热闹中,

与柳如眉、陈嫣然等人谈笑风生,眼神再次变得流转多情,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停顿与失神,

从未发生过。而角落里的苏芷,始终没有再抬起头。

她能感觉到那道曾经若有若无扫过她的目光,已经彻底移开,

重新投向了那些光鲜亮丽、笑语盈盈的女子。她能听到沈砚清朗的笑声,混在丝竹声中,

显得那么遥远。手中的茶杯早已冰凉,就像她此刻的心。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以为那点卑微的爱慕可以默默深埋心底,只在无人时独自品尝。

可当亲眼看到自己的心意被如此轻易地、甚至是无意识地忽视和错付时,那隐忍的爱意,

便如同被戳破的泡沫,瞬间碎裂,只剩下满手的冰凉与刺痛。原来,他的多情,

从来都不是针对某一个人。他的温柔,不过是风度使然。而她的深情,从一开始,

就是一场无人知晓的错付。厅外的明月,不知何时已升到了中天,清辉透过雕花木窗,

洒在厅内,也洒在苏芷苍白的脸上。她静静地坐着,听着满厅的欢声笑语,

只觉得那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沈砚刚才念过的那几句词,

在她耳边反复回响:“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或许,

真正该笑的,是她自己吧。笑她痴心错付,笑她自不量力,笑她在这繁华喧嚣的夜宴上,

独自品尝着这杯名为“失落”的苦酒,连一句倾诉的话,都显得多余。夜宴依旧热闹,

沈砚的风采依旧夺目。而角落里的苏芷,终于缓缓抬起头,望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是那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随着那杯被错付的醒酒茶,一起碎了,

散了,化作了无声的叹息,融入了这京城沉沉的夜色之中。这一晚的月光,

注定要照亮许多人的繁华,也注定要见证一个少女心事的悄然落幕,以及,

一段尚未开始便已隐约走向歧路的缘分。沈砚或许还未意识到,他随手递出的那杯茶,

究竟错过了什么。而苏芷也不知道,这场错付的深情,将会在未来的岁月里,

写下怎样的篇章。近来怕说当时事铅灰色的云翳低低压着京城的琉璃瓦,

连初夏的风都带着雨前的湿闷。苏芷站在沈府朱漆大门外,

手中那把素色油纸伞被风吹得微微发颤,伞骨冰凉,如同她此刻的指尖。三日前,

江南快马传来噩耗——父亲苏文清被指认在任时勾结盐商、贪墨库银,虽无实证,

却已被革职下狱,苏家顷刻间树倒猢狲散。外祖家本就与苏家亲缘疏远,

见此情形更是避之不及,只传来一句话:“唯有攀附高枝,或能有一线生机。

”而这“高枝”,便是西北边陲年事已高的定北侯。定北侯新丧正室,

听闻苏芷容貌清秀、性情温婉,又值苏家落难,便托人送来聘礼,

言明只要苏芷嫁过去做填房,他便愿动用几分薄面,向都察院求情。填房?苏芷攥紧了伞柄,

指节泛白。那定北侯已近花甲,且素以暴戾闻名,嫁过去,与跳入火坑何异?可父亲的性命,

家族的存亡,像一座大山压在她柔弱的肩头。她无处可去,无人可求,唯有……沈砚。

这个名字,曾是她深藏心底的微光,是她在无数个寂寥长夜里反复咀嚼的慰藉。

即使那晚夜宴后,她的心已被他随手递出的茶杯碾得粉碎,可在这绝境之中,

那点残存的、卑微的希冀,还是指引着她来到了这里。她记得他说过,他喜欢江南的雨,

喜欢雨打芭蕉的声音;她记得他曾在梅花树下,随手折了枝红梅递给她,说她穿素色衣裳时,

像极了画里的仕女;她记得他为她题过的半首诗,

墨迹还藏在她妆奁深处的锦盒里……那些被她小心翼翼珍藏的“当时事”,

此刻却像锋利的刀刃,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近来怕说当时事……”她低声喃喃,

喉间涌上一阵苦涩。可如今,除了这些“当时事”,她还有什么能拿来叩响这扇朱门?

沈府的门房见她一身素衣,形容憔悴,本欲拦下,却在她报出姓名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毕竟,苏**与自家公子,也曾有过几面之缘。“苏**请稍候,容小的进去通传一声。

”等待的时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雨点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打在油纸伞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苏芷望着沈府门前威武的石狮子,它们沉默地矗立着,

见证过多少权贵的兴衰,又怎会在意一个落魄女子的悲喜。终于,门房回来了,

神色有些复杂:“公子在书房,请苏**随我来。”穿过曲折的游廊,绕过精致的假山,

空气中弥漫着沈砚惯用的龙涎香气息。越是靠近那间熟悉的书房,苏芷的心跳就越发急促,

混杂着期待、恐惧,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侥幸。书房的门虚掩着,

能听到里面隐约的谈话声。苏芷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沈砚正坐在窗边的梨花木书桌前,

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看到门口的苏芷时,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讶。数月未见,她似乎清减了许多,

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衣裙,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清澈,

只是此刻盛满了他从未见过的绝望与……决绝。“苏……苏姑娘?”沈砚放下玉扳指,

站起身,“你怎么来了?这般天气,怎不多加保重?”他的语气带着惯常的温和,

却少了几分往日的随意,多了些疏离的客套。苏芷没有理会他的问候,径直走到他面前,

雨水从伞沿滴落,在光洁的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水迹。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目光滚烫而执着,仿佛要将他看穿。“沈公子,”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异常清晰,

“我父亲……出事了。”她将苏家的变故,定北侯的聘礼,以及那残酷的交换条件,

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没有哭诉,没有哀求,只是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

陈述着一个既定的事实。沈砚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知道苏家出事了,

京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只是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他看着眼前的苏芷,

她不再是那个安**在角落、眼神怯怯的少女,此刻的她,

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摧残却依旧顽强挺立的野草,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所以,

”苏芷顿了顿,眼中终于泛起泪光,却倔强地没有让它落下,“我来求你,沈砚。

求你帮帮我,帮帮苏家。”她第一次,没有称他“公子”,而是直呼其名。这两个字,

从她口中说出,带着一种滚烫的、近乎灼伤的情意。沈砚的心猛地一震。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唇瓣,

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孤注一掷的期盼,心中那片被刻意尘封的角落,

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想起了那个夜宴,她安静地坐在角落,

为他准备的那杯醒酒茶;想起了去年冬天,梅花树下,她接过他递去的红梅时,

脸颊上泛起的羞涩红晕;想起了他曾为她写下的那句“疏影横斜水清浅”,

她读后眼中闪烁的光芒……那些被他归为“年少风流”、“萍水相逢”的片段,

此刻却清晰地在脑海中回放。原来,她的情意,早已在那些被他忽略的“当时事”里,

悄然滋生。“我知道这很为难你,”苏芷见他沉默,语气更加急切,甚至带上了一丝卑微,

“我不求你动用沈家的势力,我知道那不可能。我……”她咬了咬唇,

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我只求你,带我走。随便去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京城,

只要能躲过这门亲事。我……”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也不敢奢求什么名分。只要能在你身边,

做个侍墨的丫鬟,做个烹茶的仆妇,我都愿意。真的,我什么都愿意……”这番剖白,

炽热而绝望,像一把火,将沈砚心中最后一道防线烧得摇摇欲坠。他看着苏芷,

看着她为了活下去,为了不嫁给那个素未谋面的老侯爷,竟然愿意放弃一切,甚至尊严,

只为留在他身边。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好”,

几乎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告诉她别怕,有他在。可是,理智却像一盆冷水,

瞬间浇灭了那簇火焰。沈家如今看似风光,实则暗流涌动。父亲在朝中树敌颇多,

正处于微妙的关键时期,他岂能因一己私情,惹上苏家这摊浑水?定北侯手握兵权,

得罪了他,对沈家百害而无一利。更何况,他沈砚,是京城有名的风流公子,

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若真的为了一个落难的苏芷,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事,

不仅会被世人耻笑,更会毁了他多年经营的名声“多情”二字,于他而言,是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