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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王妃,续命百年精选章节

三日王妃,续命百年精选章节

发表时间: 2025-06-30 13:00:41

第一章:替嫁入府,命悬一线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子,

狠狠砸在尚书府后院那扇摇摇欲坠的柴房门板上,发出呜咽般的悲鸣。门内,

腐朽的木头气味和浓重的霉味混杂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

几缕惨淡的天光从破窗的缝隙里挤进来,勉强照亮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昼颜。

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缀满补丁的粗布棉袄,此刻正被两个粗壮的婆子粗暴地剥下,

露出内里单薄的中衣和嶙峋的肩胛骨。寒风瞬间舔舐上**的肌肤,激起一片细密的疙瘩。

“动作麻利点!误了吉时,仔细你们的皮!”一声尖利刻薄的呵斥在门口响起。

尚书府当家主母王氏,裹着华贵的狐裘,由两个丫鬟搀扶着,

像看一件垃圾般睨视着柴房内的昼颜。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只有冰冷的嫌恶。

一件鲜红刺目的嫁衣被一个婆子劈头盖脸地扔了过来,重重砸在昼颜身上。

那料子是上好的云锦,金线绣着繁复的凤凰牡丹,奢华无比,却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灼痛了昼颜的眼睛和皮肤。“换上。”王氏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如同这柴房里的寒气,

“替你姐姐,嫁给靖王玄曜,是你的福气,也是你为尚书府尽忠的本分。”昼颜猛地抬起头,

散乱的发丝黏在苍白冰冷的额角,那双沉寂如古井般的眼眸深处,终于翻涌起剧烈的波澜。

替嫁?嫁给那个传说中身中奇毒、只剩三天寿命的靖王玄曜?

那个连宫里的御医都绕着走的活死人?“福气?”昼颜的声音干涩嘶哑,

像是砂纸摩擦过粗粝的木头,“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是福气?主母,这福气,

为何不让给姐姐昼华?”她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圣旨一下,

指名要尚书府嫡女昼华嫁与靖王冲喜,她那金尊玉贵的嫡姐是如何哭天抢地,寻死觅活。

而自己这个生母早逝、被视为不祥的庶女,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弃子。“放肆!

”一声娇叱炸响。一道红色的鞭影带着尖锐的破空声,

猝不及防地抽在昼颜刚刚被剥下的那件旧棉袄上!“啪!嗤啦——!

”布帛撕裂的声音刺耳无比。棉絮混合着破布片,如同肮脏的雪花,

在冰冷的空气中四散纷飞。嫡姐昼华,一身簇新的粉霞锦裙,站在王氏身侧,

手中握着一根镶嵌着宝石的马鞭,精致的脸上布满恶毒的得意和解气,

仿佛抽碎的不是一件破棉袄,而是昼颜的尊严和过往。“克死那个病秧子,

才算是你给尚书府尽了忠!”昼华扬着下巴,眼神淬了毒似的剜着昼颜,“靖王府?

那是你这种**胚子配肖想的地方?不过是个冲喜的玩意儿!三日之后,

跟着你那短命的王爷夫君一起咽了气,也算你最后的用处!

”她手中的鞭子**般地甩了甩,鞭梢几乎要扫到昼颜的脸颊,“给我老实点换上!

别想着玩什么花样,否则,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娘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娘亲…这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昼颜的心底最深处,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反抗。

她唯一的软肋,被对方精准地、残忍地捏住了。那点微弱的、不甘的火焰,

在提到早逝母亲的那一刻,被彻底浇灭,只剩下灰烬般的冰冷和麻木。她垂下眼睫,

遮住眸底翻涌的恨意和绝望。不再看趾高气扬的昼华,也不再看冷漠如冰的王氏。

她默默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华美如同刑具的嫁衣。没有喜乐,没有花轿,

更没有送亲的队伍。一辆半旧的青帷小马车,在黄昏渐浓的风雪里,

悄无声息地驶到了靖王府侧门前。车帘掀开,昼颜被一个婆子几乎是推搡着下了车。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粒子,立刻打在她单薄的嫁衣上,冻得她一个哆嗦。

头上的红盖头被风吹得歪斜,露出她毫无血色、冻得发青的脸颊。侧门开了一条缝,

一个穿着体面但面无表情的老管家探出头来,目光在昼颜身上扫了一圈,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对新王妃应有的恭敬,只有一种审视弃物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王妃,请随老奴来。”管家的声音平板无波,侧身让开。踏入王府,

一股沉重的、几乎凝滞的死气扑面而来。偌大的府邸,本该张灯结彩,此刻却一片素净,

连廊下悬挂的灯笼都是惨淡的白。空气里弥漫着浓重苦涩的药味,丝丝缕缕,无孔不入。

行走的下人们个个垂着头,脚步匆忙而沉重,脸上带着一种惊惶的麻木,

仿佛头顶悬着一柄随时会落下的利剑。偶有低语传来,也如同鬼魅的叹息。

“唉…听说…就剩这口气了…”“…冲喜?

冲什么喜…阎王爷那能冲喜吗…”“…可怜见的…新王妃瞧着也…唉…”“…少说两句!

仔细祸从口出…”那些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昼颜身上,充满了同情、探究,

更多的是一种冷漠的看客心态,仿佛在看一场注定悲惨的戏码。

她被引着穿过几重肃杀的庭院,来到王府最深处的主院——清晖院。院门口,

两个衣着艳丽、妆容精致的女子带着一群丫鬟婆子等在那里。为首的女子身段窈窕,

穿着妃色的缠枝莲纹袄裙,外罩银狐坎肩,柳眉杏眼,本是极美的容貌,

此刻眉宇间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愁绪和隐隐的戾气。她身侧稍矮些的女子穿着鹅黄衣裙,

眉眼间透着几分刻薄。“这位便是新入府的王妃妹妹吧?”柳侧妃款款上前一步,

声音柔婉,目光却在昼颜身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妾身柳氏,给王妃见礼。”她微微屈膝,动作敷衍。旁边的林姨娘也跟着草草福了福身,

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昼颜素净得近乎寒酸的脸:“王妃姐姐一路辛苦。

只是…这冲喜的时辰也讲究,王爷那边…怕是等不得了。”语气里带着催促和不耐烦。

柳侧妃接过话头,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哭腔:“王爷…王爷他…御医说…怕是熬不过今夜了…王妃妹妹来得…唉…”她哀哀戚戚,

目光却紧紧锁着昼颜,带着一种毒蛇般的阴冷,“妹妹也别太忧心,生死有命。

只是…妹妹这命格…”她欲言又止,未尽之言带着恶毒的暗示——克夫。

周围的空气仿佛又冷了几分。下人们头垂得更低,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管家面无表情地对柳侧妃道:“侧妃,王爷还在等着,老奴先带王妃进去。

”柳侧妃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却也只能侧身让开,柔声道:“管家请。妹妹…快进去吧,

别误了…王爷最后的时候。”那“最后”二字,咬得格外清晰。清晖院正房的门被推开,

一股更浓郁、更苦涩的药味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朽木般的衰败气息猛地涌了出来。

房内光线昏暗,只点着几盏昏黄的烛火,勉强照亮拔步床上那个静静躺着的身影。昼颜的心,

在踏入这房间的瞬间,沉到了冰窟的最底层。床上的人,便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大梁王朝赫赫有名的战神,靖王玄曜。然而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战神的凛凛威风?

他静静地躺着,盖着厚厚的锦被,露出的脸庞瘦削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

面色是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隐隐透着骇人的青紫色。嘴唇干裂发乌,鼻息微弱得几不可闻。

露在被外的一只手,枯瘦得如同鹰爪,皮肤紧绷在骨头上,呈现出一种不祥的蜡黄和僵硬。

床边,一个穿着御医官袍的老者正收拾着药箱,满脸的颓败和深深的无力。

他抬头看到管家引着昼颜进来,浑浊的老眼里只剩下麻木的怜悯,对着管家沉重地摇了摇头,

大半…强弩之末…老朽…回天乏术了…至多…至多熬过今夜子时…准备…后事吧…”说完,

他像躲避瘟疫般,拎起药箱,看也不敢看昼颜一眼,匆匆低头离开了房间。

管家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对着昼颜深深一揖,

声音干涩:“王妃…您…您看…王爷他…”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

只是重重地叹息一声,也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房间,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映照着床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昼颜站在原地,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三日?

哪里还有三日!那个御医的话像冰锥扎进耳朵——熬不过今夜子时!她是弃子,

被丢进了一个必死的坟茔。替嫁冲喜?多么可笑又残忍的闹剧!她的命运,

似乎就在踏进这扇门时,已经和床上这个垂死的男人紧紧捆绑,一同坠向无底深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

床上那具仿佛早已僵硬的“尸体”,

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极其微弱、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

像是破旧风箱被强行拉扯的残喘!紧接着,玄曜那灰败青紫的脸上猛地涌上一股妖异的潮红!

他枯瘦的身体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整个人如同离水的鱼,在锦被下疯狂地弹动!

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眼珠却可怕地向上翻起,只剩下浑浊的眼白!

他喉咙里那“嗬嗬”的怪响瞬间变得急促、尖锐,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绝!毒发!

最后的回光返照!死亡就在顷刻!昼颜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几乎冻结!大脑一片空白!然而,

身体里某种被压抑了太久、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却在这生死一线的绝境中,

像被投入石子的古井,骤然掀起了波澜!那是刻入骨髓的本能!没有思考,没有犹豫!

就在玄曜气息即将断绝的千钧一发之际,昼颜的身体比她的意识更快一步动了!

她像一道被逼到绝境的影子,猛地扑到床边!冰冷的手指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

瞬间搭上了玄曜那只枯瘦如柴、冰冷僵硬的手腕!指尖传来的脉象,混乱、微弱、沉滞,

带着一种蚀骨般的阴寒!这绝非寻常病症!是毒!

一种极其霸道诡异的剧毒正在疯狂摧毁他最后一点生机!救人!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的黑暗,骤然照亮了她所有的感官!

强烈的、不惜一切的救人意志瞬间充斥了她整个灵魂!就在这意念达到顶峰的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从她意识的最深处悄然涌出!

仿佛一滴滚烫的岩浆滴入冰海,

瞬间在她脑海中映照出一片模糊的景象——一片氤氲着柔和白雾的混沌空间,

中心似乎有一点微光在闪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生命气息!灵泉?!母亲临终前模糊的呓语,

那些被当做疯话的只言片语,此刻如同惊雷在她脑海炸响!但此刻,她无暇深究!

玄曜的抽搐越来越弱,喉咙里的怪响即将彻底消失!昼颜猛地回神,目光如电扫过房间。

没有药!没有工具!只有她!

和身上唯一能利用的东西——几根藏在袖中、以备不时之需的普通银针!赌了!

她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抽出三根银针!眼神锐利如鹰隼,

瞬间锁定玄曜头颈几处关乎生死的隐秘大穴!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将全身残余的力量和那丝刚刚感知到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暖意,尽数灌注于银针之上!

“嗤!嗤!嗤!”三声极轻的破空声!银芒一闪而逝,

精准无比地刺入玄曜头顶百会穴、颈后天柱穴以及胸口膻中穴!针落下的瞬间,

昼颜感到自己指尖似乎微微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银针流泻而出!奇迹发生了!

玄曜那疯狂上翻只剩下眼白的瞳孔猛地一滞!喉咙里即将断绝的“嗬嗬”声戛然而止!

身体剧烈到要将骨头都抖散的抽搐,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停息!

他那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气息,竟然被硬生生地吊住了!虽然依旧微弱得可怕,如同游丝,

却不再断绝!脸上那诡异的潮红也缓缓褪去,重新变成一片死寂的灰败青紫,但至少,

不再有那种濒死的疯狂。死寂再次笼罩房间,但这一次,是劫后余生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昼颜浑身脱力,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扶着床柱才勉强站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胸腔里心脏狂跳得如同擂鼓。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暖意。刚才…那是什么?

那脑海中的景象…那指尖的暖流…“砰!”房门被猛地撞开!

柳侧妃、林姨娘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她们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动静。“王妃!你对王爷做了什么?!

”柳侧妃一眼看到玄曜头上、颈上那三根明晃晃的银针,脸上瞬间褪去所有伪装的哀戚,

只剩下刻骨的惊恐和愤怒,声音尖利得几乎刺破耳膜,手指颤抖地指着昼颜,

“你…你竟敢用针扎王爷?!你这是在施邪术!你想害死王爷吗?!

”林姨娘更是夸张地尖叫起来:“天哪!杀人啦!新王妃用针扎王爷要害!快!快把她拿下!

她是妖孽!她是要害死王爷啊!”第二章:灵泉初现,

妙手回春柳侧妃那声“施邪术”的尖叫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房间凝滞的空气里。

她身后那群丫鬟婆子被煽动,脸上瞬间爬满惊恐和狠戾,有几个粗壮的婆子更是撸起袖子,

作势就要扑上来扭住昼颜。“住手!”一声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断喝骤然响起!

管家不知何时已重新站在了门口,他脸色铁青,浑浊的老眼此刻却锐利如刀,

狠狠扫过躁动的人群。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眼神沉稳、腰间佩刀的王府侍卫,

手已按在了刀柄上,冰冷的杀气无声弥漫。柳侧妃和林姨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势震得一滞。

“王爷尚在!谁敢在清晖院放肆!”管家一步踏前,目光如炬,逼视着柳侧妃,

“王妃是在救治王爷!老奴亲眼所见!若非王妃神针吊命,

此刻王爷恐怕…”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沉重的语气足以让所有人明白后果。“救治?

”柳侧妃脸上惊怒未消,指着玄曜头上的银针,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用这等凶器扎入王爷头颅大穴?这是哪门子救治?分明是妖邪巫蛊之术!

王爷本就…本就…经不起这等折腾!管家,你莫要被这来历不明的女人蛊惑了!

”她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管家寸步不让,声音沉稳:“侧妃娘娘!

老奴在王府伺候三十载,分得清好歹!方才王爷气息断绝,是王妃以银针施救,

才将王爷从鬼门关拉回一线!老奴以项上人头担保!此刻王爷脉象虽弱,却已平稳,

不似方才凶险!”他转头看向那两个侍卫,“张龙、赵虎,守好房门!没有王妃吩咐,

任何人不得擅入打扰王爷静养!”“是!”两个侍卫沉声应诺,锵的一声,长刀出鞘半寸,

寒光凛冽,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柳侧妃和林姨娘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她们没想到管家态度如此强硬,

更没想到那两个明显是玄曜心腹的侍卫会如此支持这个新来的“冲喜王妃”。

看着侍卫腰间明晃晃的佩刀,

再看看床上虽然依旧死气沉沉、但确实不再抽搐、气息也平稳了一线的玄曜,

柳侧妃咬碎了一口银牙,怨毒地剜了昼颜一眼,强压下怒火,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管家言重了,妾身也是关心则乱…既然…既然王妃妹妹有这等起死回生的手段,

那…王爷就有劳妹妹费心了。”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完,又假惺惺地对昼颜道,

“妹妹需要什么药材、人手,尽管吩咐管家便是。”说完,恨恨地一甩帕子,

带着林姨娘和一群噤若寒蝉的下人,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房门再次关上,

隔绝了外面虎视眈眈的视线。管家对着昼颜深深一揖,

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恳求:“王妃,王爷…就拜托您了!”说完,

也默默退了出去。房间重新陷入寂静,只剩下烛火摇曳和玄曜极其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声。

昼颜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一股强烈的眩晕和脱力感瞬间袭来。她踉跄一步,

扶住冰冷的拔步床柱才稳住身体。刚才的施针,看似简单,

实则耗尽了她的心神和仅存的体力,那三针,几乎抽空了她。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

那丝微弱的暖意早已消失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濒死幻觉。但床上玄曜吊住的一口气,

却是真实存在的。“蚀骨寒…”昼颜看着玄曜那张灰败的脸,喃喃自语。方才探脉,

那深入骨髓、跗骨之蛆般的阴寒剧毒,特征太过鲜明。她在尚书府被囚禁时,

曾偷偷翻阅过一本残破的毒经孤本,上面就有关于这种罕见奇毒的记载。

中毒者先是浑身骨痛如蚁噬,继而寒气蚀骨,五脏衰竭,最终在极致痛苦中冻僵血脉而亡。

无药可解,最多拖延时间。而玄曜,显然已到了最后的衰竭阶段,若非那三针吊住心脉,

此刻早已魂归地府。一股沉重的绝望再次攫住了她。就算知道是什么毒又如何?无药可解!

她拿什么救?凭几根银针吗?能吊住一时,又能吊住多久?三天?三刻?

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身体冰冷僵硬,腹中更是饥肠辘辘。从被逼换上嫁衣到现在,

她滴水未进。“水…”喉咙干得冒烟,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扫过房间。

桌上有茶壶,她跌跌撞撞走过去,提起冰冷的茶壶,入手沉重,却只倒出半杯浑浊的凉茶。

是了,一个“将死”王爷的房里,谁还会费心准备滚烫的热茶?她端起那冰冷的杯子,

凑到唇边。刺骨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非但没有缓解干渴,反而激得胃部一阵痉挛般的抽痛。

冰冷的绝望混合着身体的痛苦,几乎要将她彻底压垮。就在这身心俱疲、濒临崩溃的边缘,

当那口冰冷的茶水滑入喉咙的瞬间,

一股强烈到无法抑制的渴望猛然从她灵魂深处爆发出来——水!热的!干净的!

能驱散这刺骨寒冷和绝望的水!能救命的…水!嗡——!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深处骤然炸开!眼前猛地一黑,随即,

一片奇异的景象强行挤占了她的所有意识!那是一片被柔和乳白色雾气笼罩的混沌空间,

不大,约莫只有丈许方圆。空间的中心,

一汪小小的、不过脸盆大小的泉眼正汩汩地向上翻涌着清澈透明的泉水!

泉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粹而温润的生命气息,仅仅是“看”着,

就让人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舒适和渴望!泉眼周围,是几尺见方的湿润黑土地,

上面稀疏地生长着几株植物——一株叶片肥厚的甘草,几丛碧绿的绿豆苗,

还有几棵开着小白花的车前草。这些寻常可见的草药,在这片空间里,却显得格外青翠欲滴,

生机勃勃,仿佛被注入了非凡的活力!灵泉空间!

母亲临终前模糊呓语中的“祖传血脉”、“救命之源”…竟是真的!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昼颜全身!她猛地回神,意识重新回到冰冷的房间。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那杯冰冷的茶水还端在手中。刚才…不是梦!她深吸一口气,

闭上眼,努力集中精神,再次尝试去“感应”那片空间。奇妙的感觉再次涌现,

她清晰地“看”到了那汪小小的、散发着温润生机的灵泉。

“取…取一点泉水…”她意念凝聚,尝试着沟通。下一瞬,

一滴微凉、清澈、散发着淡淡莹润光泽的水珠,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在她的指尖!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新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仅仅是闻到,就让她疲惫的身体为之一振!

昼颜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强压下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惊呼,

看着指尖这滴如同朝露般纯净的灵泉水。救他!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

她立刻转身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那滴珍贵的灵泉水,滴入玄曜干裂发乌的嘴唇缝隙中。

奇迹,在静默中悄然发生。那滴泉水仿佛拥有生命,瞬间渗入玄曜枯槁的唇瓣。

仅仅过了几个呼吸,他那原本灰败得如同死灰的脸上,极其缓慢地、极其微弱地,

似乎有了一丝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那层令人心悸的青紫色,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过,淡化了一丝丝。虽然依旧苍白枯槁,

但不再透着那种死气沉沉的僵冷!更重要的是,他那微弱得如同游丝的气息,

似乎…似乎真的平稳了一点点!不再像之前那样,仿佛随时会彻底断绝!有效!这灵泉之水,

真的有效!昼颜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璀璨光芒!巨大的希望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绝望!

她激动得双手都在微微颤抖。有救了!王爷有救了!她自己…或许也有了一线生机!

但狂喜之后是更深的凝重。一滴灵泉水,只是杯水车薪,

只能稍稍缓解那蚀骨寒毒的凶猛势头,根本无法根除。要想真正稳住玄曜的性命,

争取解毒的时间,她需要药!对症的药!能中和那蚀骨阴寒的药!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意识中的灵泉空间。

那几株生机勃勃的甘草、绿豆、车前草…甘草补中益气,清热解毒;绿豆性凉,

解毒利尿;车前草清热利湿…虽然都是基础草药,但在这灵泉滋养下,其药性恐怕远超寻常!

“生长!快些生长!”昼颜意念集中,尝试着沟通空间,

将全部的希望和那丝刚刚燃起的微弱力量,都倾注于空间内那几株草药之上。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空间内原本缓慢流淌的白色雾气,似乎受到她意念的牵引,

丝丝缕缕地朝着那几株草药汇聚而去。肉眼可见地,甘草的叶片变得更加肥厚油绿,

绿豆苗舒展拔高,车前草的小白花似乎都更加莹润饱满!整个生长的速度,

比外界快了数倍不止!“催熟!我需要它们尽快成熟!”昼颜心中呐喊。

灵泉空间微微震荡,雾气流转加速,那几株草药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更加成熟、饱满!

甘草根茎粗壮,绿豆荚饱满鼓胀,车前草叶片宽大肥厚!成了!昼颜心中大定,立刻睁开眼。

她需要工具!她快步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隙。管家如同石雕般守在门外不远处,

闻声立刻看了过来。“管家!”昼颜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立刻给我准备一套捣药的石臼和杵,一个干净的小陶炉,一个熬药的砂锅,

还有…”她迅速报出几样最基础的、王府药房肯定有的辅药:“生姜三片,红枣五枚去核,

陈年米醋一小杯。快!”管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看到昼颜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沉稳,

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躬身:“是!王妃!老奴马上去办!”他转身疾步离去,

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几分。很快,管家亲自将所需之物送了进来,

还带来了一小筐上好的银丝炭。他欲言又止,看着昼颜熟练地检查药材器具,

最终只深深一揖:“王妃,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唤老奴。”然后再次退下,

并严令侍卫守好门户。房门关上。昼颜立刻行动起来。

她先将空间内催熟的甘草根、绿豆、车前草全株用意念取出。药材入手,

一股远比普通草药浓郁清新数倍的药香扑鼻而来,叶片上甚至带着灵泉空间特有的湿润水汽。

她动作麻利,将甘草根切片,绿豆剥出豆粒,车前草切段。生姜切片,红枣去核。

然后在小陶炉里生起炭火,架上砂锅,倒入少量清水,先将甘草片、生姜片、红枣放入,

文火慢煎。趁着煎煮的时间,她将绿豆粒放入石臼中,加入那一小杯陈年米醋,

开始用力捣碎。灵泉空间催熟的绿豆蕴含着一丝清凉生机,在米醋的催化下,

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带着微酸清气的药味。待砂锅中的药液煎煮出浓郁香气,

甘草的甘甜、生姜的辛辣、红枣的醇厚融合在一起,昼颜将捣好的绿豆醋泥缓缓加入锅中,

搅拌均匀,最后投入车前草段。小小的砂锅里,药液翻滚,颜色逐渐变成一种温润的琥珀色,

药香混合着豆香、枣香、一丝微酸和草木清气,竟意外地不难闻。昼颜专注地盯着火候,

不时搅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锅融合了灵泉催熟草药精华的药液,正在发生奇妙的变化,

药性变得温和而富有生机。“续命汤…”她轻声低语,

这是她根据毒经记载和灵泉草药的特性,临时配出的方子,不求解毒,只求固本培元,

驱散阴寒,为玄曜争取时间!药熬好了。昼颜小心地滤出药汁,倒在一个白瓷碗里。

琥珀色的药液,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和沁人心脾的药香。她端着药碗,坐到床边。

玄曜依旧昏迷,气息微弱。她用小银勺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吹凉,

然后极其小心、极其耐心地撬开他干裂的嘴唇,将药汁一点点喂进去。

喂药的过程缓慢而艰难。她需要时刻注意他的吞咽反射,防止呛咳。每一勺,

都凝聚着她全部的心神和希望。一碗药喂完,昼颜额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她放下碗,

屏住呼吸,紧张地观察着玄曜的反应。时间一点点流逝。烛火摇曳,

在墙壁上投下不安的光影。突然,玄曜那如同覆盖着一层冰霜、僵硬冰冷的手指,

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紧接着,他那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

似乎…似乎加深了一丝丝?胸膛的起伏,也稍稍明显了一点点!虽然变化极其细微,

但落在一直全神贯注观察的昼颜眼中,却如同黑夜中的曙光!她伸出手,

指尖再次搭上他的腕脉。指下传来的脉象,依旧沉滞微弱,被那蚀骨的寒毒重重包裹,

但…那根被银针强行吊住的心脉,似乎被注入了一股温和而坚韧的力量,变得比之前稳固了!

脉息中那股死寂的阴寒,也仿佛被这温润的药力化开了一丝!成功了!

续命汤结合灵泉草药之力,加上那滴珍贵的灵泉水,终于暂时压住了蚀骨寒毒的凶猛爆发,

硬生生将玄曜从“熬不过今夜”的鬼门关前,拖回了“三日之期”的起点!

昼颜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几乎虚脱。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涌了上来。她靠在床柱上,

看着玄曜那张虽然依旧苍白枯槁、但死气稍褪的脸,

嘴角终于艰难地扯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然而,这丝庆幸并未持续太久。第二天一早,

当管家带着一个捧着食盒的小丫鬟进来时,昼颜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食盒打开,

里面只有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薄粥,一碟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料的咸菜。

这根本不是王妃应有的份例,甚至连体面些的下人都不如。管家脸上带着深深的尴尬和无奈,

日采买困难…厨房那边…说是好米都用完了…只能…只能委屈王妃先将就一下…”采买困难?

堂堂靖王府会缺这点米粮?昼颜心中冷笑。这拙劣的借口背后,是谁在指使,不言而喻。

这是要断她的粮,耗她的神,让她自顾不暇,无法专心救治玄曜。

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知道了。放下吧。”声音平静无波。管家退下后,

昼颜看着那碗清汤寡水的粥,眼神冰冷。克扣饮食,这只是最下作却也最直接的消耗手段。

中午,她再次需要几味普通的辅药——茯苓和当归。管家很快派人去府中药库取。然而,

取回来的药材,茯苓颜色灰暗,明显是受潮发霉的陈年旧货;当归则干瘪瘦小,

毫无油润光泽,药效十不存一。

“药库管事说…新进的药材还没到…库房里只剩下这些了…”送药来的小厮低着头,

声音发虚。昼颜拿起那根干瘪的当归,指尖用力,轻易就将其捏碎成渣。她什么也没说,

只挥挥手让小厮退下。眼中寒芒闪烁。克扣药材,釜底抽薪。是想让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更阴险的还在后头。傍晚时分,一个面生的二等丫鬟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说是给王妃洗漱。

那丫鬟低着头,眼神闪烁,动作也显得有些僵硬。“王妃,热水来了,您净净手吧。

”丫鬟将铜盆放在盆架上。昼颜正坐在床边为玄曜擦拭额头降温,闻言淡淡应了一声。

就在她起身走向盆架的瞬间,一股极其细微、混合在热水蒸汽中的甜腻香气钻入她的鼻腔!

这香气…不对!她脚步猛地顿住!作为从小被逼识药辨毒、甚至被当做药人试药的“异类”,

她对各种药材毒物的气味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这甜腻的香气,绝非普通的皂角或熏香!

其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是“醉芙蓉”!

一种能麻痹神经、让人昏睡不醒的慢性**!长期接触,会使人精神萎靡,反应迟钝!

下在热水里,通过蒸汽吸入和皮肤接触,神不知鬼不觉!好毒的心思!不仅要断粮断药,

还要让她精神恍惚,无力救治!昼颜心中杀意顿生。她猛地转身,

目光如电射向那个正准备悄悄退出去的丫鬟!那丫鬟被她冰冷锐利的眼神一刺,

吓得浑身一抖,脸色瞬间煞白,手里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站住。”昼颜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寒意,“这水里,加了什么好东西?”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浑身抖如筛糠:“奴…奴婢不知…王妃饶命!

云姐姐…她…她给了奴婢一包香粉…说…说能让王妃睡得安稳些…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王妃!

”她语无伦次,涕泪横流。林姨娘?柳侧妃的马前卒!昼颜冷冷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发作。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玄曜的命还悬在丝线上。“滚出去。告诉你的碧云姐姐,

”昼颜的声音冰冷彻骨,“下次再敢往本王妃这里伸手,伸哪只,本王妃就剁了她哪只!

”那丫鬟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了出去。昼颜走到铜盆边,

看着那盆散发着甜腻香气、氤氲着热气的水。她意念微动,指尖悄然浸入水中。

意识沉入灵泉空间,尝试引导那纯净的泉水。一丝极其微弱的清凉感顺着指尖蔓延,

水中那丝甜腻的腥气,竟被无声无息地净化、驱散了!盆中的水,恢复了清澈。昼颜收回手,

看着指尖残留的水珠,眼中闪过一丝异彩。灵泉空间,不仅能催熟草药,其泉水本身,

竟还有净化祛毒之效!连续的下作手段被一一化解。昼颜展现出的医术、冷静和强硬手腕,

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靖王府这潭深水中,悄然激起了涟漪。

那些原本麻木绝望、只等着办丧事的仆役们,看向清晖院的目光开始变得不同。

绝望之中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希望。私下里的议论也变了风向。“听说了吗?

新王妃…好像真有点本事…”“是啊,王爷那晚明明都不行了,

硬是被王妃用针扎回来了…”“柳侧妃那边克扣东西,还派人下药,

都被王妃识破了…”“管家现在都听王妃的…”“难道…王爷真能…”清晖院门口,

那两个名为守卫、实则也带着几分监视意味的侍卫张龙、赵虎,站姿依旧笔挺,

但看向昼颜进出时,眼神里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和…一丝微弱的敬意。

昼颜对此心知肚明。她利用管家送来的有限食材和药材,配合着灵泉空间催熟的基础草药,

每日精心熬制“续命汤”喂给玄曜。同时,

她自己也靠着那稀薄的米粥和空间里刚催熟的一点绿豆熬煮的汤水,维持着体力。

玄曜的情况,在灵泉水和续命汤的双重作用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的速度在好转。

灰败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极淡的血色,呼吸变得深长了一些,虽然依旧昏迷,

但身体不再冰冷僵硬,而是有了微弱的暖意。那三根吊命的银针,在第二日傍晚,

被昼颜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三日之期”的死亡阴影,在清晖院这方小小的天地里,

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透进了微弱的光。第三章:王爷苏醒,暗流汹涌第四日的晨曦,

艰难地刺破笼罩靖王府多日的阴霾,透过清晖院糊着高丽纸的窗棂,洒下几缕淡金色的光斑。

尘埃在光柱中无声地飞舞。床榻之上,玄曜的胸膛随着呼吸,有了比昨日更明显的起伏。

那层令人心悸的死灰色,如同被阳光驱散的薄雾,终于从他脸上彻底褪去,

留下的是大病初愈的苍白和深刻的疲惫,但眉宇间那属于战神的冷硬轮廓,已隐约可见。

昼颜伏在床边的小几上,沉沉睡着。连续几日不眠不休的救治和应对暗算,

耗尽了她本就所剩无几的心力。清瘦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脆弱,眼下是浓重的青影,

几缕碎发垂落在苍白的颊边。她的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玄曜的手腕上,

仿佛时刻在感受着他的脉息。就在这宁静的晨光里,玄曜那浓密如鸦羽的长睫,

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随即,是第二下。那双紧闭了四天四夜的眼眸,

缓缓地、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初时,瞳孔是涣散的,茫然地映照着床顶繁复的承尘雕花。

刺目的光线让他不适地重新阖上眼睑。过了片刻,他才再次尝试,一点点适应着光亮。

意识如同沉船,从冰冷漆黑的海底缓慢上浮。

剧烈的头痛和浑身仿佛被拆散重组般的酸痛瞬间袭来,让他闷哼出声。

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刺痛。这是…哪里?清晖院?

他的卧房?他怎么会…他还活着?!记忆的碎片混乱地冲击着大脑:朝堂上突如其来的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