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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枢观主第17章

玉枢观主第17章

发表时间: 2025-06-30 14:05:44

我推门时带起一阵风,案上烛火晃了晃,将柳如烟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株被暴雨打歪的兰草。

她正把最后一炉清灵丹收进青瓷瓶,指尖沾着丹粉,抬头时眼尾微挑——这是她察觉危险时的习惯动作。

"你身上有血味。"她的声音比平时轻,却像根细针直接扎进我后颈。

我这才意识到,方才在幽谷狂奔时被荆棘划破的手背还在渗血,血腥味混着松脂气黏在衣襟上。

丹阁门帘一掀,老赵晃出来,酒葫芦在腰间撞出闷响。

他眯着眼睛嗅了嗅,突然咧嘴笑:"不是你的血。"酒气裹着话飘了过来,"那味儿带点腐腥,像......"他突然顿住,浑浊的眼珠猛地缩成针尖,"是血煞域的阴险招数?"

我摸出宗脉图放在桌上。

金光腾起的瞬间,柳如烟的手指在案上敲了两下——这是她焦虑时的暗号。

老赵的酒葫芦"当啷"掉在地上,酒液在青砖上漫开,混着丹粉凝成暗红的渍。

"他们要的不是玉枢观。"我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石磨,"是我,和这东西。"

柳如烟的睫毛颤了颤,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角。

她总说自己是个只懂炼丹的散修,可我知道,当年她被逐出师门时,也是这样把恨意和算计都绞进裙褶里,最后用一炉毒丹废了那欺她的长老。

此刻她绞得更紧了,直到指节泛白才松开,轻声道:"神庭......我曾在古籍里见过这两个字。

说是上古时统御九界的神之庭,后来不知为何崩了,只余残章。"

老赵蹲下身捡酒葫芦,粗糙的掌心擦过图上金光:"老子当年在极北之地挖过座古墓,石壁上刻着'神庭'二字,旁边画的阵图......"他突然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滴在图上,"像极了我改良的机关傀儡阵。"

我盯着烛火里跳动的金芒,喉咙发紧。

方才在幽谷听到的"活捉""禁术抽取"像两把刀在脑子里转:"他们要神裔之力重启神庭。

而我......"我摸了摸心口,那里还留着血脉觉醒时的灼痛,"是被封印的神裔。"

演法殿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阿梨掀帘进来,怀里抱着一摞洗得发白的帕子——她总在夜里帮大家擦药。

见我们都盯着她,她耳尖泛红,用帕子指了指我手背的伤,又指了指药柜,比划着要帮我包扎。

我抓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像块冰似的,凉得让我想起三年前在破庙捡到她时,她缩在草堆里发抖的样子。"阿梨,去把云生叫来。"我放轻声音,"就说我要他去前山守夜。"

她歪头看我,眼睛里浮起担忧。

我朝她笑了笑,她这才抿着嘴点头,帕子在指尖绞出个小团,转身时发尾扫过我的手背,像只不安分的蝴蝶。

"得先加固防御。"老赵拍了拍腰间的机关匣,里面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我那机关犬能守墙,可要是来的是筑基期以上的......"他猛地灌了口酒,"得在山门布三重傀儡阵,再在演法殿地下埋个机关匣——要是真打起来,能护着小丫头们逃出去。"

柳如烟从袖中摸出个铜铃,轻轻一晃,铃音清越:"我有个在玄都盟当外门执事的旧识,明早让他传信。

神庭的消息,得从那些老古董的藏书阁里扒。"她顿了顿,又补了句,"不过......"她指尖摩挲着铜铃纹路,"要是被神庭发现我在查,可能会牵连到玉枢观。"

"牵连?"我扯了扯嘴角,"他们要的是我,玉枢观早就是靶子了。"我低头看向宗脉图,图上"神庭残章·血脉篇"几个字泛着暗金,"再说了......"我指尖轻轻按在图上,神识沉入的瞬间,灵脉的脉动顺着指尖传来,"宗脉图能演化灵脉,要是能催熟碎石脉......"

老赵突然拍桌:"好小子!

你早就在琢磨这个了?"他眼睛亮得像烧红的炭,"灵脉要是成了,玉枢观的地脉就能和机关阵联动,到时候就算来个元婴老怪......"他突然住嘴,瞥了眼门口——阿梨正领着云生进来。

云生穿着我给他裁的青布道袍,衣摆还沾着石狮子的灰。

他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声音清亮:"观主,阿梨说要我守夜?"

我蹲下来,替他理了理歪掉的道冠:"不是守夜。"我指了指山门方向,"去把前山的小弟子们都叫来,告诉他们,从今晚起,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

要是看见穿黑袍的,或者身上有腐腥气的,立刻敲我窗前的铜钟。"

云生用力点头,道冠上的木簪晃了晃:"我这就去!"他转身跑出去时,道袍下摆带起一阵风,吹得阿梨的帕子飘起来,落在宗脉图上。

帕子上还留着阿梨的皂角香。

我盯着图上被帕子盖住的"血脉篇",突然想起黑袍老者说的"禁术抽取"。

神识再次沉入宗脉图,这次我没去看灵脉,而是循着新解锁的残章找——果然,在最里层的卷角,写着"神裔引气诀"。

"能短时间提升修为?"我默念着诀要,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这诀需要以宗脉图为引,抽取灵脉之力灌顶,但......我抬眼看向柳如烟,她正低头拨弄铜铃,老赵已经醉醺醺地摆弄机关匣。

"暂时别告诉他们。"我捏紧图卷,指节发白,"要是被神庭知道......"

演法殿外突然传来机关犬的低吠。

我推门出去,月光下,一只灰毛野狗蹲在墙根,嘴里叼着个油布包。

机关犬正围着它转圈,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咽——这是老赵训的,只认玉枢观的人。

我蹲下身,野狗见了我,尾巴立刻摇成螺旋,把油布包往我脚边推了推,转身跑了。

油布上沾着泥,打开却是张素笺,墨迹未干:"三日后子时,神庭将袭玉枢观。"

最后落款是个朱砂画的蝶,翅膀纹路像极了柳如烟当年那炉毒丹的丹纹。

我攥着信纸转身,演法殿的烛火在窗纸上投下三个影子——柳如烟在拨弄铜铃,老赵在敲机关匣,阿梨正踮脚替云生整理道冠。

山风卷着松涛声吹来,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该把他们都叫来。

我摸了摸袖中的信纸,转身往殿里走,靴底碾过一片被风吹落的药草——是阿梨晾的紫苏叶,带着清苦的香。

三日后的夜,会比今天更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