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中小说《雾色重逢》主角林晚沈聿白小树在章节中的设定非常感人,作者黄昏色泽在章节设计中花了不少心思,就为读者带来不一样的阅读体验,《雾色重逢》讲的是:》**。林晚看着那张刺眼无比的合照,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直冲头顶,将她最后一点力气也抽干了。原来……是真的。七年前……
雾川重鸣细雨如织,洇湿了青城老街的黛瓦粉墙。
林晚牵着小树站在“松风琴坊”的乌木牌匾下,仰头望着飞檐翘角下悬着的那串桐木风铃。
雨水顺着铃身凹槽滑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水花,叮咚声被雨幕揉碎,
只余下潮湿的闷响。空气里浮沉着老杉木、生漆、陈年松烟墨和雨水浸透青苔的混合气息,
厚重又清冽,像一坛启封的旧年光。“小树,”林晚蹲下身,
指尖拂过孩子柔软却显得有些疏离的耳廓,那里贴着肤色助听器,“这里是沈叔叔的琴坊,
待会儿,如果听到任何不一样的声音,像小虫子振动翅膀,或者像风吹过细缝,
就拉拉妈妈的手,好吗?”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希冀。
三个月前那场近乎摧毁性的中耳炎手术,将小树的世界推入一片混沌的嗡鸣。专家说,
他对特定频率声波残留的微弱感知,或许是重建听觉迷宫的钥匙。而这把钥匙,
可能就藏在沈家秘传的千年古谱《雾川》里,藏在那个叫沈聿白的男人指尖。
小树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焦点地望着虚空中漂浮的雨丝,小小的手指捻着林晚风衣的牛角扣,
这是他不安时的习惯。他对妈妈的话没有反应,只是更紧地攥住了那颗冰冷的纽扣。
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楠木门,时光仿佛被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拉回了某个古旧的卷轴里。
高耸的博古架如同沉默的卫士,历代古琴静卧其上,琴身或布蛇腹断纹,或显梅花冰裂,
在幽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千年沉淀的温润光泽。天井漏下的微光,
斜斜打在大厅中央一张巨大的紫檀琴案上。一个穿着靛青苎麻长衫的男人背对着门,
俯身于一张形制古拙、通体布满流水断纹的焦尾琴前。他肩背挺拔如崖畔孤松,
侧脸的线条在光影里刻出冷峻的弧度,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一枚打磨光滑的鹿角拨片,
正屏息凝神,剔除着琴轸槽里凝结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旧漆泥。动作轻缓、精准,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沈聿白。这个名字像一粒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林晚沉寂已久的心湖里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七年了。那个在少年宫琴房,握着她的手,
带她指尖第一次触碰到冰蚕丝弦,告诉她“音由心生”的清冷学长,
如今已是这座百年琴坊的主人,是非遗名录上最年轻也最沉重的传承人。
岁月洗去了少年人的青涩,沉淀下更深邃的轮廓和更迫人的气场。“沈先生,打扰了。
”林晚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琴坊里响起,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像绷紧的琴弦。
沈聿白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只极轻微地颔首,
目光依旧胶着在琴身那一小块需要修补的漆胎上。“稍候,”他的声音低沉平稳,
却自带一种疏离的穿透力,如同松针坠入深潭,“‘蝇头’漆胎正在关键,受不得扰。
”林晚的心微微下沉,正欲牵着小树退到一旁。小树却毫无预兆地挣脱了她的手,
小小的身影径直走向琴案深处。他的目光并未被那张价值连城的古琴吸引,
而是被琴案后方墙上悬挂的一幅老照片牢牢锁住——照片已泛黄卷边,画面里,
少年沈聿白身着月白竹纹长衫,端坐琴前,指尖轻按丝弦,眉峰微蹙,眼神专注而清傲,
带着未经世事的锋芒。“妈……妈……”小树伸出小小的手指,点在照片中少年的脸上,
然后固执地回头,指向林晚挎包敞口处露出的素描本一角,
“画……叔叔……”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骤然攥紧!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一干二净!她几乎是扑过去想拉住孩子,
慌乱间挎包带子被琴案一角凸起的雕花挂住,随着“哗啦”一声刺耳的布帛撕裂声,
那本厚厚的、边缘磨损的素描本滑脱出来,重重摔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穿堂风掠过,
卷起散落的纸页。几十张铅笔素描暴露在天井漏下的微光里——图书馆临窗的座位,
少年沈聿白垂首凝视琴谱,阳光在他低垂的眼睫上跳跃;学校礼堂的舞台,
他抚琴时微蹙的眉峰和紧绷的下颌线;深秋银杏树下,他抱着琴盒的挺拔背影,
落叶纷飞如金蝶……每一笔线条,每一抹阴影,
都浸透了时光也无法稀释的熟稔与深埋的情愫,无声地控诉着主人七年来无法言说的思念。
沈聿白终于抬起了头。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刹那间褪去了所有属于修复师的专注平和,
变得如同淬了寒冰的深潭,精准、冰冷、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
死死锁住林晚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庞。他缓缓直起身,没有言语,只是弯下腰,
手指——那曾无数次温柔抚过琴弦、此刻却沾染着朱砂漆灰的手指——拈起了最上面那一张。
画纸上,是他伏案小憩的侧影,窗棂的光影在他肩头流淌,神情是难得的松弛。右下角,
褪色的铅笔写着落款:**林晚丙申年秋**。空气凝固了,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檐外雨滴敲打石阶的单调声响,被无限放大,一下下砸在林晚濒临崩断的神经上。只有小树,
茫然地看着地上的画,又看看脸色铁青的沈聿白,本能地感到了不安,
小手紧紧抓住了妈妈冰凉的手指。“解释。”沈聿白终于开口,两个字,重若千钧,
砸碎了死寂,也砸得林晚浑身一颤。巨大的羞耻、慌乱和被撞破隐秘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一把抱起小树,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不起沈先生!孩子他……他认错人了!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甚至不敢再看沈聿白一眼,
踉跄着就要冲向大门,连地上散落的画册也顾不得捡拾。“林晚。
”身后传来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钝响!沈聿白手中那枚坚韧的鹿角拨片,
被他生生按断在坚硬的紫檀琴额上!断口狰狞。他一步跨出琴案,
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阴影,瞬间堵死了林晚的去路,
将抱着孩子的她完全笼罩在无形的压力之下。他俯视着她,镜片后的目光不再冰冷,
而是翻滚着惊涛骇浪般的震惊、愤怒,以及一种林晚不敢深究的、被深深刺伤的痛楚,
似要剥开她七年精心构筑的伪装,直刺灵魂深处。“带走你的东西。
”他将那本散乱的素描本强硬地塞回林晚颤抖的手中,指尖残留的朱砂漆灰蹭在纸页边缘,
像一抹刺目的、凝固的血痕。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某种极力压抑却濒临爆发的暗涌,
“还有,”他盯着她躲闪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欠我一个解释。
”---梧桐掩映的深巷尽头,“听澜”声波工作室的木质招牌在晚风中轻轻摇晃,
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雨后的空气清冽湿润,却驱不散林晚心头的沉重阴霾。
工作室里一片纯白,墙壁贴着厚厚的吸音材料,精密的声波发射器如同沉默的银色花朵,
频谱分析仪的屏幕上,几条代表环境噪音的曲线微弱地起伏跳跃。
林晚将熟睡的小树安顿在隔音观察室的软垫上,盖好薄毯,指尖轻轻拂过孩子安静的睡颜。
她疲惫地靠在冰冷的仪器柜旁,闭上眼,
沈聿白那混合着松烟墨、生漆和他本身清冽气息的味道,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门铃响起,短促、笃定,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所有勇气,
才缓缓拉开了那扇薄薄的玻璃门。沈聿白站在门外昏黄的路灯下。他换了一身墨色立领常服,
衬得身形愈发挺拔料峭,脸上的金丝眼镜在光线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几缕凌乱地贴在额角,非但没有削弱他的气势,
反而平添了几分落拓的凌厉。他手里拎着的,正是那本如同罪证般的素描本。
“我来取回我的东西。”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目光锐利如刀,直接越过林晚的肩膀,
精准地钉在工作台中央——那里,摊开着一卷边缘磨损、泛着古旧茶色的绢本。
正是沈家秘传的《雾川》残谱!
旁边散落着林晚密密麻麻标注的声波频率分析图、手写的笔记,
还有几份关于特殊儿童听觉重建的医学期刊复印件。“这是我的研究资料!
”林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一步跨到工作台前,用身体挡住了那卷残谱,
声音因紧张而微微拔高。她能感觉到自己后背瞬间渗出的冷汗。“研究?
”沈聿白唇角勾起一丝冰冷而讽刺的弧度,
的一幅装裱精致的新闻剪报——正是“恒泰集团”与松风琴坊改造项目签约仪式的现场照片,
巨大的标题刺目地印着:**《百年琴坊涅槃重生,非遗携手资本共赢》**。照片里,
沈聿白面无表情地与恒泰千金蔺诗宣并肩而立,交换着文件。“恒泰给了你多少好处?
”他步步逼近,属于古琴修复师的手指骨节分明,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伸向那卷绢本,
“让你来窃取《雾川》,成为压垮松风琴坊的最后一根稻草?嗯?
”那句“窃取”如同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林晚的心脏!
积压了七年的委屈、失望和被误解的愤怒轰然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她猛地抓住绢本的另一端,
声音因激动而尖锐:“沈聿白!你凭什么污蔑我?看看你自己!”她指着墙上的剪报,
指尖都在颤抖,“卖了祖传的琴坊,换一场富贵联姻!现在倒来指责我觊觎《雾川》?
在你这种人眼里,它不过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古董罢了!一件换取蔺家支持的筹码!
”七年来的酸楚和心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她的眼眶瞬间通红。
争夺在狭小的空间里骤然爆发!脆弱的绢本在两人手中绷紧,发出不堪重负的**。
林晚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琴谱夺回,情急之下猛地向后一拽!“嗤啦——!
”一声令人心悸的裂帛脆响!承载着千年音律的残谱,竟被生生撕裂成两半!与此同时,
一本夹在琴谱册页中的旧硬皮日记本滑落在地,“啪”地一声摊开。发黄的纸页上,
是沈聿白遒劲有力的字迹,日期停留在七年前的深秋。
一张同样泛黄的报纸从日记本里飘落出来——头版赫然是沈聿白与蔺诗宣并肩而立的照片,
巨大的标题写着**《琴瑟和鸣?松风琴坊少东家联姻地产巨鳄,百年老字号迎来新篇章?
》**。林晚看着那张刺眼无比的合照,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直冲头顶,
将她最后一点力气也抽干了。原来……是真的。七年前那个雨夜,她看到的报道,
收到的匿名信……都不是假的。她踉跄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仪器柜上,
声音失去了所有温度,只剩下空洞的苦涩:“恭喜啊,沈先生……终于……得偿所愿了。
”每一个字都像在凌迟她自己。沈聿白的脸色在看清那张报纸的瞬间变得铁青!
他死死盯着那刺目的标题和照片,
镜片后的眼中翻涌着林晚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屈辱、狂怒,
还有一种被至深误解却又无从辩白的巨大痛苦!他猛地俯身,
一把抓起地上那本被撕裂的日记本,粗暴地翻到被报纸掩盖的下一页,
然后重重拍在林晚面前的工作台上!力道之大,震得旁边的声波传感器都微微晃动!“林晚!
你看清楚了!给我看清楚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林晚的视线被迫聚焦在日记本摊开的纸页上。
那不是文字,而是一张报纸版面的复印件!正是那份登载着“联姻”消息的头版!
但报纸的空白处,被一种近乎暴戾的朱砂笔,狠狠打了两个巨大的、猩红刺目的叉!
旁边是力透纸背、几乎要划破纸背的墨字,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决绝:**“枷锁而已!
祖业若失,此约即焚!”**落款的日期,正是那篇报道刊出的第二天。这还没完!
沈聿白的手越过工作台,带着一种近乎宣泄的力道,
猛地掀开了那个被撕裂的琴谱木盒的内衬夹层!薄薄的丝绸内衬被撕开,露出了下面的木板。
“还有这个!”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淋淋的痛楚。夹层底部,
并非紫檀木料,而是一块精心镶嵌的、色泽温润的黄杨木板。木板上,
深深刻着四个行楷大字,每一笔都入木三分,
光、沉甸甸的、近乎绝望的思念:**林晚听曲处**字痕的边缘已被摩挲得无比圆润光滑,
泛着温润的包浆,显然曾被主人无数次在孤寂的深夜里,用指尖反复描摹、触碰。
“签那份该死的‘婚约’那晚,”沈聿白的声音低沉嘶哑,像砂砾在粗糙的石面上摩擦,
他指着那四个字,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把自己反锁在琴房里,刻下了这个。
”他抬起眼,目光如同灼热的烙铁,带着焚烧一切的痛苦和质问,
死死锁住林晚震惊而茫然失措的瞳孔,“七年了,林晚!你告诉我!”他向前逼近一步,
清冷的松香气息裹挟着巨大的压迫感和深沉的痛意,将她完全笼罩,
“当年你一句轻飘飘的‘道不同不相为谋’,走得干干净净!现在又凭什么,
带着画满我过去的影子(他指向散落一地的素描),
带着可能救我琴坊命脉的《雾川》声波研究,回来搅乱这一池死水?!嗯?!”声声质问,
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晚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她看着木板上那深刻入骨、被岁月摩挲得温润的字迹,
再看看眼前男人眼中翻涌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痛苦与愤怒,七年前那个决绝离去的雨夜,
那些被她奉为圭臬的“事实”,那张冰冷的“分手信”,
蔺诗宣带着怜悯和优越感的“劝告”……所有的画面都开始剧烈地摇晃、龟裂、崩塌。
巨大的眩晕感袭来,她扶住工作台才勉强站稳。难道……她错了?错得……如此彻底?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吞噬了松风琴坊飞檐斗拱的轮廓。
林晚被一阵尖锐的心悸和手腕上观察手环的疯狂震动惊醒——小树的生命体征异常警报!